蓦地，他起来了，拿着苏见信的检查结果往他的病房走去。
他有知情权的，他不能瞒着他。
看见齐睿来了，苏见信露出了久违的浅笑，他请他坐下。
齐睿扯了扯嘴角，他似笑非笑，心情依旧沉重，充满怜惜的眼神定定望着苏见信。
残酷的事实，他难以启齿，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无力，即便是他齐睿医术再高，他也晓得他不是万能的。
莫名的，他的心拧疼着。
仿佛是看穿了齐睿，苏见信率先开口了，“齐睿，你想跟我说什么？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吧，你也看过了吧，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眨了眨眼，齐睿把手中的纸袋交给了苏见信，“结果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刹那间，齐睿轻叹气，他的呼吸也跟着一样沉重，窒息般的疼痛在心里蔓延着。
从齐睿的神情看，苏见信嗅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突然，他心里腾升起一股恐惧感，没有来由，他的心也紧拧着，身体更是一僵硬，就连浅浅的笑容也随之僵掉。
苏见信的大手略微颤抖着，他在齐睿和苏琴的注视下缓缓掏出CT检查结果图片，以及检验师所出的结果。
苏琴也很紧张，她屏住呼吸，她希望弟弟没事，她希望这个结果是如期中的那样好。
苏见信看了结果，刹那间，他整个人都变得木然，他傻傻地笑着。
他的笑容有多酸苦，他的心有多痛，他有多么的无奈，他知道清楚，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他，这一次没有奇迹出现了，也不可能再创造神话，他脑部的恶性肿瘤又复发了。
才几秒钟而已，苏见信已经笑出了眼泪，把他的眼睛都迷蒙住了。
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也晓得生命是多么的可贵了，他也很努力顽强活着，到头来，他还是逃不过死神的束缚。
哪怕是他再积极乐观面对生活，他依然是个可悲的人！
他现在拥有的欢乐，他的希望和期待，很快都会跟他道别了，可是，他还在留恋，留恋心中的那丝幻想。
他也是医生，他非常清楚手术后化疗辅助治疗期肿瘤再复发的严重性。不管他怎样挣扎，他必死无疑，再做手术也没用了，恐怕这次的恶性肿瘤来得更凶猛。
看到苏见信突然难过的样子，苏琴心里也相当的不好受，她立即拿过他手中的检查结果单看了。
苏见信仿佛成了石膏雕像，他的动作还维持着结果捏在手中那样的姿势。
齐睿看见了，他眼眶都湿润了，眼角也留下了泪痕。
他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心口处也莫名地沉闷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手术已经很成功了，阿信的情况也恢复得不错，这结果是假的吧？”苏琴宁愿这份检查结果是假的，她还可以憧憬美好。
不自觉地，她的难过泪水夺眶而出，缓缓地滑落脸颊。
“大姐，阿信……抱歉，我无能为力了，化疗也只是延长活命的时间而已，顶多一两年。”
“齐睿，你个庸医，你懂医术吗？我弟弟现在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他也做完手术了，他也积极做化疗了，他不可能会再长肿瘤的，一定是你医院的人搞错了，呜呜呜……”苏琴哭得好伤心，她好哀怨，她宁愿是自己受罪的那个人。
她的弟弟很优秀，他却很惨，她不希望结果会是这样，她的情绪很激动，失控了。
“对不起，我很没用！”齐睿睑眼，他鼻子也酸酸的，他的心也被他们的难过扯得揪痛，难受。
他还是帮不了他，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姐，你冷静点，不哭了，听天由命吧。齐睿，你不要觉得内疚，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还是很感激你的，有一个奇迹我已经很满足了。
是我身体不好，我一直都清楚的。虽然我做了手术，哪怕是我告诉自己往好处想，实话说吧，我一直心里都很没底的，我也预料到最坏的打算了，这样的结果不意外。”
“阿信，再做磁核共振吧，确诊得精细些。也许，你还有机会的，我们再动手术切除肿瘤。”
“齐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不要因为是我而对自己没有信心，不做了，我知道自己的病情的，化疗我也不打算做了。”
“阿信，哪怕是还有一线希望，不要放弃。”
苏见信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是医生的，我跟你一样清楚，不挣扎了，在我有生之日，我想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我这辈子亏欠得最多的是我姐，我想好好陪陪她。”
“阿信，你别说傻话，你一定没事的。我弟弟很棒的，老天爷不会舍得带走他的。”苏琴的声音颤抖，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齐睿不晓得要说什么了，不管他说什么都显得好无力。
不自觉地，他的眼睛也湿润。
“齐睿、姐，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我能撑得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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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见信的乐观真的让人忧心，齐睿挺放心不下他的，他离开的时候叮嘱苏琴多注意他的情绪。
眉心依旧紧锁着，哪怕是离开了苏见信的病房，齐睿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事实好残酷，病魔真的好可恶！
回到办公室，齐睿静静地坐着，他的思绪不禁飘远了。
哪怕他在医学领域取得再高的成就，他也有很无奈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病人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他的心也会痛的，他也会很难过。
所以，他能活着他特别感恩，他也特别珍惜活着的时光。
跟随着心里的感觉，齐睿下楼了，他缓缓地朝普通门诊走去。
他就倚在宇文静诊室外的墙上，他没有吭声。
宇文静看完一波病人了，在她空闲的时候望出去，赫然地，她看到了齐睿。
她以为他是来找她的，她走出去看了。
“老公，你怎么了？诊室没有人了你不进来？”
水潋美眸正盯着齐睿写满忧心的俊脸，宇文静也微蹙眉。
蓦地，齐睿拥宇文静入怀，他紧紧地抱着她。
他再次见证了生命的脆弱，他现在好难过，他心情不好，他在内疚，他的情绪无法言喻。
“老公，发生什么事了？”宇文静也紧紧地抱着齐睿。
“苏见信今天做了CT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好不开心。”齐睿闭上眼睛，他的俊脸弥漫着难掩的悲伤。
“怎么了，他的病情恢复得不好吗？还是，他又生你的气了？”宇文静的小手轻轻地抚着齐睿的背脊，以示安慰。
“他没生我的气，我宁愿他骂我的，可是，他很平静，平静得让我不安。”
听齐睿这么说，宇文静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抑或说吧，都在他们的预期中，他们的祈祷并没有凑效，老天爷没有怜悯苏见信。
“老公，这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尽力了，你别难过了。”
“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手术已经做得很漂亮了，也达到了我自己的要求，可是，苏见信的肿瘤还是复发了。我还是帮不了他，我都不晓得要跟他说什么了。”
“别怪自己了，你已经很棒了，那是恶性肿瘤，我们知道没有办法的。你创造了一次奇迹，我相信苏见信会感激你的。”
齐睿没吭声了，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宇文静，他贪心地闻着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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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睿正打算回办公室，冷不防的，他接到胡炎郴的电话，刹那间，他狂奔了起来。
宇文静还没回过神来，齐睿已经没有踪影了，他也没有任何的交待。
从医护人员那宇文静听说了，苏见信在天台，他爬上了围墙，他想跳楼寻死。
急匆匆地，宇文静交待了几句导诊台的护士，她也急急忙忙走去天台。
“阿信，你下来，别这样子，别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胡炎郴在劝他，他缓缓地挪近苏见信。
他接到苏琴的电话，据她说她听苏见信的话出门买东西了，回来后却不见他了，她找了整个楼层也没见他，最后是听到有人说有人跳楼，她才从怔愕中回过神。
胡炎郴和苏琴火速赶往天台，赫然看见想跳楼的那个人就是苏见信，他此时此刻的举措真的好危险。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