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不知多少次碰撞转弯，林安已经彻底弄不清自己身处在地底的哪个位置，水流不断地汇聚，变成一个巨大的水脉，然后下行、下行、下行——
终于，林安感到空间眼所在的气泡被喷了出来。
周围不再是庞大到恐怖的水压，趁气泡还没有破裂，林安解除了空间眼，整个人就像凭空出现在空中。
——【飞行术】！
风元素环绕，青濛濛的法术灵光一闪而逝，随后被林安一个“隐匿法术灵光”给掩盖起来。
——在战场上，如果时刻像个灯泡，被集火简直是自找的。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单是水脉形成的洪流瀑布的高度，目测就有几百丈之高。
半径数十丈的水脉在穹顶喷泄而下，犹如一条巨大的白色匹练，黑暗中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轰鸣的水声仿佛在震动整个空间，令林安不得不施展了一个【闭耳塞听】。
下方是一片黑黝黝的水域——
不，具体形容，应该说是地下海洋。
林安难以相信，地底近万丈之下，竟然会有一片海洋！
林安进来的那一道水脉，并不是这个海洋的唯一入水口——虽然视线范围无法企及几十里外，但从水流回音的差异上，附近的确有不止一道水脉。
这不是幻觉。
法术回馈给林安这个答案。
林安接受现实，在空中观察了一会儿。
这个空间大得不可思议，但似乎很稳固，短时间内没有崩塌的征兆，几十丈下。黑色的水面也没有上升的迹象。
那些巨大水脉以每秒几十万吨倾泻进来的水，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林安慢慢下降到距离水面三十丈的高度。
凭借锐利的视线，林安发现这片海洋的水并不是黑色的，相反，水质还相当清澈，水面上隐约有水生动物潜游带起的水纹。
距离水脉已经有一定距离，林安解除了【闭耳塞听】。
轰隆隆的水声依旧震耳欲聋。林安发现自己已经能捕捉到一些水声之外的杂音。耳朵对身处环境已经适应，将无关自身的部分声音过滤了。
按照下行的深度计算，魔源很可能就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
因为。这个地下空间的元素浓度，至少是外界的十倍以上。
林安的体型对于这个庞大的空间，就像一个小飞虫。
因为【黑暗视觉】，她无须照明。在水面上徐徐飞行了一会儿，她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这片地下空间比林安所料想的大。就算有人告诉她，它的面积足以将斯图亚特公国和魔法公国囊括起来，林安都会相信。
可是这个空间位于几千近万丈的地底，几乎没有人可以抵达。
换言之。林安说不定是第一位人族访客。
缓慢地飞行中，可能是林安无意中降低了高度，进入了某些狩猎者的视线。
一个巨大的黑影悄无声息来到林安身下。
哗啦！
直到破水而出的刹那。爆炸的水花四溅，将周围的生物惊得四散！
狩猎者张开占据身体三分之一长度的大嘴。三寸长的密集尖牙令人生畏！
但就在跃出水面的大鱼将要碰到林安的时候，它碰到了一层无形的阻碍，林安像一个被海豚顶中的皮球，轻飘飘弹了起来，向上疾飞了十多丈，身长近十丈的大鱼上升到顶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水后激起十几二十丈的水花。
第一次进击失败的狩猎者不甘地返回来，再次靠近水面。
但它看中的猎物没有再大意降低高度，跟在林安身后潜游了几里之后，黑色大鱼悻悻离去，寻找下一个捕食目标。
“肉食生物的体型这么大，这里的食物很充沛啊！”
林安若有所思。
如果面临绝境，这里倒是一个相当安全封闭的庇护所。
“——就是食物链顶端的肉食生命凶残了点。”
那条大鱼是水生魔兽，至少是四级魔兽，等级上和林安这个刚晋升的大法师差不多。
它的具体名称，林安并不知道。
这不奇怪，地下空间常年黑暗无光，环境封闭，这里的生物在多年进化中，早已演化出适应环境的特征，特别是本身并不强大的普通生物，更容易受环境影响，变得面目全非。
大鱼虽然是四级魔兽，但天赋不算强大，可能是从普通鱼种进化而来，看上去倒是和虹鳟有些像。
林安早就发现了它的靠近，为了解这个地下空间的生存环境，她故意引诱大鱼攻击。
魔兽都拥有天生的类法术能力，但如果不是遭受攻击，或者被激怒，处于狂暴状态，一般在狩猎之中，大部分魔兽是不会使用它们的天赋能力的。
毕竟魔兽的类法术能力，是在物竞天择的自然淘汰中进化出来，用于抵挡天敌，保护自己，其次才是为了狩猎。
大部分狩猎者在选择猎物的时候，都不会选择与它们等阶相同甚至略逊一筹的目标，因为容易受伤。
而伤口的血腥味很容易引来其他猎食者的觊觎，而且伤势如果不能尽快痊愈，也会影响它的生存和狩猎能力。
如果林安之前没有收敛气息，那条四级大鱼也不会将她当成目标。
但如果要将这个地下空间作为人族的庇护所和自留地，即使不考虑陆地的问题，这样的环境对普通人而言，也过于危险了。
对类似那条大鱼般的猎食者来说，简直像是凭空掉下一大堆“食物”！
“想这个干什么，还没到这么悲观的境地呢！”
林安自言自语。
这段时间，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应对魔灾的办法，看到什么都能想到那方面去。
过于巨大的空间，令林安很难辨别元素浓度的递减方向——因为法术范围没有那么广——这时候，就得看法师的知识储备和实践应变能力了。
林安这方面当然是合格的。
她选择逆风而行。
是的。
这个地下空间中有风，而且风速不低。
风，是空气的流动。
但是，这里的空气组成中，从近万丈地表上带进来的，只可能是很少一部分，其余大部分，应该源自林安正在寻找的魔源。
风元素——或者说是气元素——也是四大基础元素中的一种。
这个地下空间不但水多，而且空气也很清新。
飞出十几里，已经能辨别出元素浓度的差异，上风口的元素浓度的确比下风处要高一些。
不过，这个办法并不一直管用。
风天性是不定的，没有人能规定它必须走直线。
如果将魔源所在想象成一个高压气团，那么越接近它的范围，风向无疑会越变化无常。
林安一路调整了十几次方向偏差，通过计算，收集到足够数据，在十几次偏差角度中取中间值，然后循着这个方向一路直飞，不再改变方向。
这个方向肯定和魔源的正确方向有偏差，但偏差不会太远。
十几甚至几十里的偏差距离，对林安并不是难题。
路上，林安好几次被盯上。
这个地下空间中不仅有水生魔兽，还有在飞行魔兽。
大部分飞行魔兽都要在有陆地的地方才能生存，但在这个无奇不有的魔法世界，也不是没有打破这个常规的生物。
比如袭击林安的这种旗鱼龙。
旗鱼龙的躯干主体长得和鹦鹉鱼和旗鱼的综合体，坚硬的鱼嘴占据身长的三分之一，里面长满利齿，它们有一种和鹦鹉鱼相似的习性，就是编织“睡袋”——
旗鱼龙能从口中吐出坚韧的细丝，织成环绕身体的丝囊，保护它们在睡眠时不受到外敌的攻击。
同时，旗鱼龙背上长着四只大旗般的鱼鳍，在水中时收起，便于游动和爆发加速，但这种鱼鳍却还有一种天赋能力，类似恒定了“漂浮术”，在鱼鳍张开的时候，能够令旗鱼龙脱离水面，飞到空中摆脱敌人，或者攻击猎物。
旗鱼龙在上古魔法王朝时期，曾经是许多法师喜爱的宠物。
它们外表色彩缤纷，尾巴纤长，十分美丽，而且是真正的三栖坐骑，在陆地上也能生存很长时间。
不过在魔灾之后，驯养旗鱼龙的技术在战争中失落，又因为环境变化，野生旗鱼龙种群转移到深海，现在缪斯大陆上已经基本看不到旗鱼龙的身影。
没想到这个地下空间中，还有着这么大的旗鱼龙种群。
林安的思绪又惯性偏移到了战争上面。
由于有着利用旗鱼龙的念头，连续两三次，林安都避过了旗鱼龙的袭击，没有回击，只是飞得更高更快——它们的瞬间爆发力强，但平均飞行速度只是中等——但也令林安忽然意识到她无意中忽略的地方：
无论是旗鱼龙，还是之前那条大鱼，它们将水面上的目标视为猎物，并不是偶然。
这说明，这个地下空间中拥有真正的飞行生命，甚至是——陆地。
所以，大半个魔法时后，视野中出现一个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岛屿时，林安并没有惊奇。
在看到岛屿之前，她早已遭遇了岛上的土著生命——真正的禽鸟类魔兽。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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