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烨顶着清晨阳光就出门了,他手里紧紧捏着从杨莲初中同学那边要来医院地址,开上宝马直奔医院。
路上连续给杨莲打电话。
“接啊你点接啊”
一个,两个,三个,对方都不接
张烨忍不住骂了一句,不接电话,假装消失,这么大事都不和人说,你要自己扛着啊？可你扛得住吗？张烨也是心急如焚,他是个很爱动感情人,好你个杨莲,我张烨每次有事时候,每次网上有人质疑我谩骂我时候,都是你挺身而出站前面,都是你带领大家帮我东征西讨,为我维护荣誉,现你有事情了,现你需要帮助了,你却一句话都不说？你看不起我张烨是不是
宝马飞驰
他越开越
京城人民医院。
这里是京城治疗白血病患者权威几家医院之一。
医院里已经没有停车位了,张烨把车子随便扔了路边一个停车位上,就大步冲向医院大院,拿着地址扫了一眼后,只知道杨莲是住侧楼,却不知道是几层几号病房,进去后还得问,但没关系,只要是知道名字,医院登记那边都可以查到。但愿杨莲还挺得住
前面有个中年妇女。
“大姐,劳驾。”张烨叫住她。
“嗯？于什么？”妇女回头看他。
张烨拿着地址道：“麻烦问一下侧楼是哪栋？”
“喏,就是那栋。”妇女给了指了一下,然后看向他道：“你是记者吧？赶紧去吧,侧楼后面就是了,人都跳下来了。”
张烨一愕,“什么意思？”
妇女诧异道：“你不是记者啊？嗨,那我以为错了,侧楼那边半个多小时之前就有个女孩儿坐楼顶上了,像是要跳楼,警察都来了好几批了,怎么劝也劝不下来,唉,现年轻人啊,真是,动不动就自杀啊轻生啊,父母把他们养这么大容易么,你去看吧,我走了。”
张烨忽然生出一种不太好预感,也不走了,而是跑了起来,朝着侧楼后面就冲过去了。
一到现场,里外都围满了人
里面是七八个警察,打着警戒线封锁了一块区域。
后面是医院医生和护士,还有很多家属跟病患也都围了外圈,大家都抬着头,对着上面指指点点着。
“小莲啊你下来啊”一个老父亲惨声喊道。
一个老母亲也嚎啕大哭,“小莲你别吓妈妈咱们家有钱咱们家有是钱肯定能给你病治好孩子你下来下来啊”
老父亲仰头喊道：“我们就你这一个女儿啊就是砸锅卖铁我和你妈也要把你病给治好”
小莲？
真是杨莲？
往上一看,那是个相貌普普通通女孩,二十多岁,还穿着一身病号服,正坐八层楼高楼顶上,脚都悬半空
张烨脸都白了,不过还是不确定拉住了旁边一个护士,“楼上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叫杨莲。”护士没心思搭理他,随口一说后,立刻去制止杨莲父母,“阿姨叔叔,你们别这么说了,越这么说你们女儿越想不开你们以为她是承受不住压力和病魔才要跳楼？根本就不是我就是附楼护士前天我还照顾过她呢她是知道医药费需要一百多万还不一定能治好这才选择轻生她……”说到这里,护士眼圈也红了,“她是怕拖累你们啊”
这时,一个五十岁上下女大夫走到警察那边,情绪激动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把这孩子救下来啊这是个好孩子她太孝顺了知道家里承担不了这些手术费所以才……”她也有些哽咽,“你们都不知道这几天她是怎么过来,知道家里钱这些天都看病花光了,她就说身体不舒服吃不下饭,一口东西都不吃,把医院饭都留给她父母了,因为他知道父母为了给她看病省钱,每天就吃一顿早饭而已,而且他还不让我们大夫和护士跟他父母说,她说她父母问起来时候,就让我们告诉她父母她早吃过了后来我们几个大夫和护士都看不下去了,这才每天轮流给她带饭,好说歹说她才吃了”
一个男大夫也动情道：“救救她”
老母亲一听,哭厉害了,“小莲你怎么那么傻啊你你要是不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警察们闻言,也都目露动容
“一定要救下来”
“咱们人已经上去劝了,但……”
“是啊,不敢靠近她啊,她都已经坐上面了,万一解救时候出了一点点差错,可能都……”
那边,一个穿着白大褂谢了顶中年人站了出来,他似乎是医院领导,对上面喊道：“小同志,你先下来再说,医药费事情都不是问题,你先治病,以后再说医药费,而且现社会上好心人这么多我就不相信没有人会帮助你们我就不相信大家良心都被狗吃了我带个头我捐三万”
“我捐五千”
“我捐两千”
大家纷纷表示捐款,虽然这些钱无济于事,对于那笔巨额医药费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他们希望能唤回这个孝顺女孩。
可说了这么半天,楼上杨莲却无动于衷,她甚至看都没看楼下,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大家话,她只是静静望着天空太阳,一言不发。
警察们相互看了看,都面色不好,因为以他们经验来看,这个小姑娘已是去意已决了,根本不可能让她回心转意。一般自杀前,那些要求见这个人见那个人,说起话来唧唧喳喳凶神恶煞,其实都是不想死,但这个杨莲表现得太平静了,显然是早已经有了决断
突然,记者们到了
几家京城电视台记者陆续杀过来,有还开着采访车,一下车就拿着摄像机对准了楼上拍着。
“下来啊”
“大家都会帮你”
“杨莲你先下来再说”
“你走了,谁照顾你父母啊？”
大家用了各种语言,可上面女孩都无动于衷。
蓦然间,楼上出现了异动,杨莲竟然双手一托,脚踩着边缘位置从楼顶上站起来了,“谢谢,再见。”
“啊”
“要跳了”
“完了完了”
“小莲不要啊不要啊”
带头那个警察拼命对对讲机喊道：“行动啊”
“来不及了太远了”对讲机那边急促地回应道。
这一刻,好多人都捂住了眼睛,这一刻,所有人都悲痛欲绝
一个孩子,一个才二十多岁女孩子,为了不拖累父母,为了不给家庭增添负担,竟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结束生命,这种事说起来简单,可是全世界又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这是个大孝子
谁都不想她死了
可现,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了
几个记者和摄像师也露出一丝悲戚
好多医院里跟杨莲相处过几天大夫跟护士甚至都掉了眼泪,哭了
就这千钧一发之际,张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几个警察背后,一把抢过来一个于警手中扩音喇叭,对着几乎下一秒钟就要跳下来杨莲开了口,张烨没有说什么长篇大论,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说了一首诗,并且是不紧不慢说,语气显得十分平和,“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炉台,当灰烬余烟叹息着贫困悲哀,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灰烬,用美丽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杨莲停住了动作,错愕地看向了楼下,看向了楼下念诗那个人
警察怒了,“你于什么？”
“谁让你说话？抢我扩音器？”另个警察就要冲上去。
可下一瞬间,却被带头那个老警察一把揪住了,“别动,让他说”
张烨看着楼上,跟杨莲对视道：“当我紫葡萄化为深秋露水,当我鲜花依偎别人情怀,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枯藤,凄凉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说着,张烨慢悠悠地往她方向走了几步,手举半空,似乎要抓住太阳,“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排浪,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大海,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笔杆,用孩子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所有人都静了
一个年轻人,一首伟大诗,让现场鸦雀无声
张烨微微笑着,“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眼睛——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睫毛,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瞳孔。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皮肉,那些迷途惆怅,失败苦痛,是寄予感动热泪,深切同情,还是给以轻蔑微笑,辛辣嘲讽。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脊骨,那无数次地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评定”
“是,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