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万成提着鱼和两样新鲜蔬菜进门，沛依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回头问：“怎么去这么久？”
“人太多。”倪万成说，“都没几家人做生意了，比平时贵了一半！”
“过年嘛，该花就要花，人家也辛苦。”沛依笑道。
“嗯，我来吧，你去休息。”
“我又不累，我们俩一起。”虽然只有两个人吃饭，但为了过节的气氛，仍然准备了不少菜。沛依说：“晚上煮点饺子吧，菜吃不完没关系，反正不吃饺子也吃不完的。”
“当然要吃饺子。”倪万成说。
去年除夕，他们俩都在不夜城上班。那天仍然很多客人，倪万成很忙，没有回家吃晚饭。沛依回家做了饺子，用饭盒装了一盒带过去，他们俩就躲在楼梯间里，一人一双筷子，拿酱料蘸了吃。
饺子已经不够热了，但倪万成的心很热。那时候他想，沛依真是他的好女儿，虽然没有陈媛和翩然在身边，他们俩也算是团圆了。没想到，今年还是那样，或许是他一语成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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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时，欧家也是阖家团圆。欧老爷和两个儿子分居三处，欧奇胜这辈更不和长辈住在一起，就算住在同一个别墅群，平时也是各自吃饭。
除夕夜这天，按照欧家传统，晚饭要在一起吃，傍晚六点开饭。因为孙子辈都没成家，所以一直是欧老爷和两个儿子轮流设席，今年轮到欧定义家里。
何曼容怀孕了，家中一中一青两个男人都不要她动。其实她没怀孕的时候，也不用她操心什么。管家和厨娘都在家里工作了十余年，这种情况早已驾轻就熟，每次都是订好程序和菜谱，叫她过目。
但这次，过目都不用她了，欧定义生怕她累着，叫管家凡事找自己。临近过年，家里家外的事情不少，管家天天跑去禀报或者询问他：“先生，花园、草坪、泳池都收拾过了，你看哪天把灯笼挂起来？”“今年太太怀孕了，就不放鞭炮了吧？”“这是某家送来的请帖，往年太太是怎么处理的……”“这个请帖往年没有，你看要怎么安排？”“这是送来的礼物，你看要怎么回？”“这是除夕夜的菜单，你看有没有什么要添减的？”……
欧定义从来不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有这么多，一时有点凌乱，心想何曼容这些年可真辛苦。
外出应酬都是他和何曼容一起的，看着请柬名字、回忆往年的情景，他知道怎么处理；有一些是何曼容和其他太太的单独聚会，虽然她怀孕了，他也尊重她、没有推，而是拿去问她的意见……
一想到老婆这些年为这个家付出不少，他就心疼不已。8马斯放假了，他叫马斯呆在家里，也体会一下当家的辛苦。
马斯以前都趁春节这段时间疯玩，什么飙车、赌钱、游轮party，去外地、出国，反正和富二代、官二代、黑二代什么的混在一起，走哪里都酷帅狂霸拽的样子。今年，欧定义这么说了，他本人也很关心何曼容，还有些好奇孕妇这种生物，所以小年夜出去给沛依过了生日，后来几天就都留在了家里。
欧奇胜每逢这时，显得特别地孤苦伶仃。不夜城有一群没爹没妈的孩子，他就和他们一起娱乐，除夕靠近了六点才回欧家，吃完晚饭，马上离开，回不夜城继续打发时间。
往年，马斯大部分时间都会加入他们，今年没看到人，欧奇胜打电话询问。马斯说：“在家照顾孕妇呢，我爸不准我走……要不你过来吃饭吧？”
欧奇胜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去他家蹭了好几顿饭。
有一次何曼容在看育婴书，问他们：“你们要不要看？”
马斯说：“拉倒吧，我们又没大肚子！年轻美丽的妈妈，我和堂哥出去打会儿球，你自己玩啊~”说着就和欧奇胜往外走。
“臭小子！”何曼容不满地瞪他一眼，对欧奇胜说，“看看有备无患嘛，以后沛依怀孕了，你用得着啊~”
欧奇胜脚步一顿。
马斯看着他：“你不会真想看吧？拜托，你想她怀孕，要先考虑结婚的事好不好？”
欧奇胜白他一眼：“我是被二婶的话吓到了！”
“……”好吧，他妈说话一向比较劲爆。马斯忍不住愁眉苦脸，摊上这样的妈，他要找个多彪悍的媳妇儿才招架得住啊！
除夕中午，欧奇胜和楚维在外头吃火锅。
楚维暴躁地说：“只有这种时候，才知道谁tm最可悲！”
他无疑是最可悲的人！钟峻和钟岷不是孤儿，这种时节肯定要和爹妈团圆；金安安虽然是孤儿，但人家有金老夫人，还有赵祺，总有个地方吃团圆饭；老大虽然和欧家有不和之处，但大过年的，还不至于不让他参加团圆饭；邹筝爹妈不在了，有个妹妹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但人家嫁给了穆天城……
只有他！当初硬要一个人呆在孤儿院，不肯找个养父养母，满十八岁后从孤儿院出来，院长看他混了黑社会，都不喜欢他回去了……
“呜呜呜……老大。”楚维喝了点酒，壮胆开哭，“我好寂寞……”
欧奇胜拍拍他的肩：“找个人吧……”
“呜呜呜……”可是他不想被人绑住啊！而且这么多年，睡了这么多女人，就没有能让他产生结婚的冲动的。
欧奇胜叹口气：“我也可悲。”也寂寞，或许应该结婚了 ，反正沛依都到了法定婚龄了。
“我决定明天相亲去！”
“大过年的谁跟你相亲？”
“就是过年才很多人相亲啊？”
“那是亲友团，你有吗？”
“你——你@#￥%@%&！”楚维忍不住骂粗口。他就是没亲友团，才想找个人组建家庭，发展亲友团啊！哎呀，不对，没“亲”有“友”啊！他拉着欧奇胜，“大哥，你二婶应该认识不少人，可以介绍几个女孩儿吧？”
“二叔连让她看个菜单都不肯了，你觉得会让她当媒人吗？”
“哎……那我过完年去参加《非诚勿扰》好了！”
一顿饭，两人吃到三点钟，欧奇胜直接去欧定义家里。刚进门，就遇到马斯要出去，马斯问：“我过去接爷爷，你要一起吗？”
人都来了，不好不去，欧奇胜无奈：“一起吧。”
两人到那边，看到欧老爷在和欧令轩下围棋。
欧令轩光棍节过完生日，就回美国了。他学的物理，在那边组建了一个实验室。前两年过年，他没回来，今年却回来了。欧奇胜最近没回这边，知道他回来，但没关心是哪天回来的，现在见面，不得不互相打招呼。
两个人都很客气，欧令轩笑着喊“二哥”，欧奇胜也露出笑容，看起来兄友弟恭。
马斯盯着棋盘：“爷爷下棋啊？我也陪你下一局吧！”
“好。这局还没完，就接着这局下吧！”欧老爷淡淡地说。
欧令轩站起来，给马斯让座：“我下不过爷爷，看堂哥的了。”
马斯说：“你智商180都不下过，我又怎么下得过？咦，看来爷爷比你还聪明哦？你的智商一定是遗传爷爷的！难怪爷爷最喜欢你！”
欧令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欧老爷说：“下棋就下棋，哪那么多话？”
“哦。”马斯不甚在意地答应一声。
欧令轩说：“那爷爷先和堂兄下棋，我去看一下大哥。”
欧老爷点头。
欧令轩看了欧奇胜一眼，欧奇胜拎了个凳子，在桌子旁坐下来，没有陪他一起去的意思，他也就不叫了。
欧老爷瞟了一眼欧奇胜，和马斯下棋。马斯下得很随意，一点也不用心的样子，欧老爷小有不满。下到后面，却发现他虽然随意，棋艺缺不差，比那个智商180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欧老爷一叹：“你明明可以干一番大事业，偏偏要去唱什么歌，演什么戏！”
“我喜欢。”马斯嘻嘻哈哈地说，“唱歌演戏也是事业，你看我又拿最佳歌手，又拿最佳演员，不是干了很大一番事业吗？”
“你……”欧老爷摇摇头，“你爸妈自会管你，我懒得跟你说！”
外面传来欧令轩的声音：“爷爷……”
欧老爷放下棋子，望着门口。
欧令轩走进来：“大哥已经上车了，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这就走吧，别让你二叔二婶久等。”欧老爷站起来。
欧奇胜和马斯都去扶他，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欧奇胜。欧奇胜垂下手，看向窗外，在心里冷哼一声。
欧子舆因为坐轮椅，专门改装了一辆车，上下车时不用下轮椅，直接是轮椅进出。他们一群人出去时，欧子舆已经坐在车里了。他扭头一笑，问欧奇胜：“沛依还好吗？”
欧奇胜一愣，咬牙切齿地说：“好得很！”
“哦，我以为你会带她来吃年夜饭。”
欧奇胜胸中气闷，说：“我明年会带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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