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电子书 >> 历史军事 >> 中国通史TXT下载 >> 中国通史章节列表 >> 中国通史最新章节

第五卷-中古时代-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 27

作者:中国通史 下载:中国通史TXT下载
    西晋末年,中原匈奴族政权前赵制成测量用浑仪。此仪由史官丞南阳孔挺设计制作,成于刘曜光初六年(323)。这台仪器是很重要的,因为对于在此以前使用过的浑仪,仅有片言只语的记载,而孔挺浑仪则是第一台留下详细资料的仪器,通过它可以进一步了解汉代浑仪的基本结构。据《隋书·天文志》所载,孔挺浑仪系铜制、由内外两重组成,外重由三个相交的大圆环构成浑仪的骨架,并由四柱支撑着外重骨架;内重是用轴固定在骨架上的可转动的双环,双环直径八尺,双环之间夹置一具可以俯仰的望筒①,也长八尺。由于年重的转动轴一为天北极,另一为天南极,所以这架仪器可以方便地测量天体的赤道坐标。在孔挺以前时间最近的同类仪器当属东汉永元十五年(103)左中郎将贾逵的黄道铜议,由于该仪加有黄道,所以必为三重结构,比较繁杂,且不易使用②。孔挺显然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将自己的仪器改为两重结构,去掉了黄道环。

    东晋义熙十四年(418),宋高祖刘裕于咸阳之战后,得到孔挺所制浑仪,并在称帝后,将其运至首都建康(今南京)。刘宋元嘉年间,社会稳定,经济发展,颇好历数的宋太祖刘义隆认为这台浑仪虽然很好,但在仪器上着不到日月五星和恒星星象③,是个缺欠,因而诏令太史令钱乐之制作新仪。钱乐之于元嘉十三年(436)铸成有别于浑仪的浑象。他的新浑象继承和发展了东吴的浑象制作技术,特别是受到葛衡仪器的影响,其结构与张衡的仪器有所不同。新浑象将地平置于球内,地平面将大圆球一分为二,半覆地上,半没地下。在球上缀以星象,在黄道上布以日月五星①,以水力推动,昏明中星与天相应。为了与地平放在球外的浑象区别,按宋代苏颂等人的称呼可称之为浑天象②。元嘉十七年(440),钱乐之又制成一台小型的浑天象,直径只有二尺二寸,便于搬动,使用起来更加方便。浑天象与浑象功能相同,本质上是一回事,但由于结构变化,工艺要求更高一些。球内地平表示人居住的大地,如果要在球外能看到球内的大地和大地上的装饰,这就要求球必须有相当的透明度。其具体制作方法,现在已难于查考,可能在铸好的骨架上蒙上细铜丝编成的铜网,做成透明网球;也可能蒙上纺成的细纱,再缀以星体。总之制作难度较大,这也反映了当时工艺水平的提高。

    浑天象在当时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因为天包着地,所以它比浑象更形象①见《隋书·天文志》。

    ①《隋书·天文志》:“其双轴之间,则置衡长八尺,通中有孔,圆径一寸,衡既随天象东西转运,又自于双轴得南北低仰其仪至梁尚存,华林重云殿前所置铜仪是也。”②《后汉书·律历志》:“黄道与度数转运,难以候,是以少循其事。”③《宋书·天文志》:“高祖平长安,得衡旧器,仪状虽举,不缀经星七曜。”①《宋书·天文志》:“诏乐之更铸浑仪地在天内规二十八宿置日月五星于黄道之上,以水转仪。”

    ②见苏颂《进仪象状》。

    地演示出浑天说的精髓,更符合浑天说者的原话。据《隋书·天文志》载,刘宋天文学家何承天论浑天象体就说过“详寻前说,因观浑仪,研求其意,有悟天形正圆,而水居其半,地中高外卑,水周其下”。何承天观察了仪器演示后对天体浑圆,有了新的领悟,但他仍相信盖天说的观点,把地说成中间高四周低的弧面。浑天象实际上并不是单纯的演示仪器,它也是研究日月五星运动规律的有力工具。根据实际观测得到的七曜相对于周围恒星的位置,可以较准确地将其分别安置在黄道的不同部位,然后通过不断观测,可以了解它们相对于恒星的运动规律,从而测算出行星的会合周期。钱乐之的仪器还有一个十分突出的特点。据《宋书·天文志》说,那台小浑天象“安二十八宿中外官,以白黑珠及黄三色为三家星”;而大浑天象,则用朱、白、黑三种颜色分别表示甘、石、巫咸三家星。显然,他将陈卓的星官体系固化到了仪器上,尽管后来陈卓的图录失佚,但钱乐之的仪器却历经宋、齐、梁、陈、隋五个朝代,为陈卓星官体系的保存和传播,起了重要的作用。刘宋以后梁代也制作过浑象,《隋书·天文志》载“梁秘府有,以木为之。其圆如丸,其大数围。南北两头有轴,遍体布二十八宿、三家星、黄赤二道及天汉等。别为横规环,以匡其外。”这是一台大型浑象。在大木球外匡以地平圆环,所以它与钱乐之的浑天象地平在内结构不同。这一变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们天文知识的进步。

    在南朝热衷于制造各种浑象的时候,与南朝对峙的北魏却对制造浑仪极为热心。北魏天兴初年(398)太祖拓跋珪命太史令晁崇制作浑仪。仪器完成后晁崇升迁为中书侍郎令,可惜后来又为拓跋珪所杀害。永兴四年(412)明元帝拓跋嗣又诏造太史候部铁仪,由鲜卑族天文学家都匠斛兰铸成铁浑仪,这是我国历史上唯一的一台钦制浑仪。《隋书·天文志》说它分内外两重,“用合八尺之管,以窥星度”。永兴铁浑仪的基本结构与前赵孔挺浑仪大致相同,但又有新创造。如在底座上铸有十字形水槽,以便注水校准水平,这是在仪器设备上利用水准器的开端。后魏铁制浑仪是一台质量很高的仪器,北魏灭亡后,历经北齐、后周、隋、唐几个朝代一直使用了二百多年,直到唐睿宗景云二年(711),天文学家瞿昙悉达还奉敕修葺此仪,可见其使用寿命之长。

    除浑仪和浑象的研究和改进外,公元5世纪北魏道士李兰还发明了秤漏,在改革计时装置方面作出了新的贡献。秤漏的原理是用渴乌(虹吸管)将漏壶中的水引入权器,然后称量水的重量以确定时间,“漏水一升,秤重一斤,时经一刻”①。秤漏简易、灵敏,可测量很短的时间间隔,并且可随时开始和结束,测量任意的时间区间,因此在隋唐时曾风行一时。

    ①见《初学记》。

    第三节岁差的发现冬至时刻太阳在黄道上的位置叫冬至点。我国早在战国时期,历法家们就把冬至点确定在牵牛初度②,意思是冬至点离牛宿距星的赤道宿度不到一度(古1°相当于今0.986°)。公元前104年制定太初历时,认为元封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月在建星”。《汉书·律历志》记载刘歆《三统历》认为经过一元后,日月五星“进退于牵牛前四度五分”。这说明汉代的实测证明冬至已经不在牵牛初度,而是在牛宿以西靠近斗宿的建六星附近。对于这一观察事实,思想保守的刘歆并没有在计算中使用,三统历中日月起算点仍采用牵牛初度。东汉贾逵测出冬至点既不在牵牛初度,也不在建星,而是在斗二十一度③,明确肯定了冬至点的改变。但他只是想到冬至点位置应予改正,而没有深究其中的规律。东晋天文学家虞喜(281—356),字仲宁,会稽余姚(今浙江余姚)人,“博闻强识,钻坚研微,有弗及之勤”,毕生专门从事学术研究。虞喜是一位相信天体运动遵从某种规律的天文学家。他注意到冬至点的改变,并且想到仅仅改正冬至点的位置,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在中国上古时代,天文学家利用夜半、黄昏或拂晓时处于正南方的恒星来推算太阳在恒星间的位置,这就是历史上的昏旦中星方法。虞喜考察了历史上的观测记录并发现,唐尧时冬至日黄昏是昴星在正南方①,而他那个时代(约公元330年),却移到了壁宿。两宿之间相距很远,不可能用观测误差来解释,因此,他领悟到经过一个回归年之后,太阳并未在天上走一周天而回到原处,应该“每岁渐差”。所以他提出“天自为天,岁自为岁”的新概念。由此他估算从尧到东晋已历2700多年,从昴到壁有53度,并得出结论,天周与岁终岁岁微差,每50年会差一度,名为岁差。岁差现象是这一历史时期最重要的天文新发现之一,它使太阳在黄道上运行一周的恒星年和四季变化的周期——回归年(即太阳在黄道上从冬至点运行至下一个冬至点的时间间隔)这两个概念区分开来,对于历法推算和恒星位置的测定都有重大的作用。

    ②例如战国时期使用的一种历法《颛顼历》,定立春时刻太阳在营室五度。按古度太阳每日移动一度,立春前四十五日是冬至,可知立春太阳距冬至点45°,又根据阜阳出土式盘可知古度营室与牵牛宿度相差50°,可见太阳距牵牛初度为50°-5°=45°,即冬至太阳在牵牛初度。

    ③《后汉书·律历志》:“于赤道,斗二十一度也”。

    ①《尚书·尧典》:“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第四节太阳和五星视运动不均匀性的发现太阳运动不均匀性的发现是继岁差之后这一历史时期又一最重要的天文发现。这一发现是公元6世纪天文观测家张子信作出的。张子信,生卒年不详,生活于北魏、北齐时代,清河(今河北清河)人。据《隋书·天文志》记载,他“学艺博通,尤精术数,因避葛荣乱,隐于海岛中”。在海岛上坚持了三十多年的观测,“专以浑仪测候日月五星差变之数”,从而发现“日行在春分后则迟,秋分后则速”,即太阳视运动的不均匀现象。张子信使用的仪器是浑象还是浑仪,史无明确记载。根据当时北方长于造浑仪,南方长于造浑象的情况判断,使用测量用浑仪的可能性较大。由于拥有实用的仪器,并进行了长期的观测,他的研究课题、手段和成果都处在当时一流的水平上。汉代天文学家发现月行有迟疾,刘洪还把关于月亮运动的不均匀性引入《乾象历》。由于月亮移动快,又有背景恒星作参照,相对来说这项研究比较容易,而太阳一天只移动大约一度,又无恒星直接参照,观测远为困难,所以张子信的研究工作,其难度要大得多。月行迟疾的发现导致定朔法的提出,太阳运动不均匀性的发现,导致定气法的提出,这对历法改革,特别是对日月合朔的计算和日月交食的预报是十分重要的。此外,张子信还发现了五星运动的不均匀性和视差对交食的影响。他的三大发现在历法史上都有重大的意义,并很快被具体应用到刘孝孙历、皇极历、大业历等历法中去。

    第五节历法的进步三国时蜀汉一直沿用后汉《四分历》,吴用《乾象历》,曹魏于景初元年(237)颁用《景初历》。晋改《景初历》为《泰始历》继续使用,后秦使用姜岌《三纪历》,北凉用赵■《元始历》。南朝刘宋于元嘉二十二年(445)颁用何承天《元嘉历》,南齐《建元历》实为《元嘉历》。梁天监九年(510)改用祖冲之《大明历》,陈继续使用到南朝亡。北魏自颁的历法有李业兴为主编制的《正光历》,东魏时用过李业兴新编《兴和历》,北齐颁用《天保历》,北周颁用过《天和历》和《大象历》。

    在以上提到的历法中,刘洪的《乾象历》以引进月行迟疾为其创新,在计算日月交食时,用月亮的实际运动位置代替平均位置;杨伟的《景初历》也论述了月离运动不均匀,提出了求日食食限的方法;赵■的《元始历》改变了一直使用的十九年七闰法,提出章岁600年设置221个闰月的新闰周,但其中最好的历法当数《元嘉历》和《大明历》。

    何承天(370—447),东海郯(今山东郯城)人,曾任刘宋衡阳内史、著作左郎、太子率更令领国子博士、御史中丞等。少时曾随舅父徐广学习天文历算。徐广坚持对日月五星的观测长达40年,他去世后,何承天又坚持观测40年,积前后80年的实测资料而编《元嘉历》,可见该历有较好的观测基础。《元嘉历》的改革和成就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利用日月食确定日度,这个方法是后秦姜岌发明的,何承天加以应用和推广,成为后世历法普遍采用的方法;根据实测中星和历史资料,推得岁差每百年差一度,改进了虞喜的岁差值,元嘉历采用回归年长度为365.2467日,优于汉代以来颁用过的各种历法;特别是何承天创用定朔算法,使朔望与月球实际位置相符,是中国历法史上的一大进步;据记载,何承天还创立了调日法的算法,在数学史上和历法计算上都有重要的意义。

    祖冲之《大明历》的主要成就是:肯定“冬至所在,岁岁微差”,是第一部将岁差引入历法的创新历法,并为后世历家所遵循。祖冲之经实测定出当时冬至点已移到斗十五度,,经与后秦姜岌的观测值比较,发现不到百年冬至点已移动了二度,因而定岁差为45年11月差一度。他也认为十九年七闰不够精密,应该采用新闰周。他提出的新闰周是391年144闰,根据这一闰周推算出的交点月长为27.21223日,与今测值27.21222日只差十万分之一日;推算出的近点月为27.554688日,与今测值27.554550日相差不到十万分之十四日。大明历定回归年长为365.2428日,与今测值只差万之六日,朔望月长为29.53059日。《大明历》采用的其他一些数据也都是当时最好的数据。祖冲之于大明六年(462)上书刘宋政府献上《大明历》,但因遭到宠臣戴法兴的反对而未能颁行。他逝世后,他的儿子祖暅又于梁天监三年(504)和天监八年、九年三次上书,要求采用《大明历》。经实测检验新历为密,这部当时最好的历法终于在天监九年(510)正式颁用,实现了祖冲之的遗愿。,所以有“天周岁终”的说法。虞喜发现冬至点每岁都西移一小段距离,则太阳在黄道上经过一年到达下一个冬至点,需要再运行一小段距离才能回到原出发点,于是一周天就不等于一岁了。第六节宇宙论有关天地结构的讨论在南北朝时代也是相当活跃的。汉代之前基本上有三家,就是盖天说、浑天说和宣夜说。南北朝时期又提出三种看法:“昕天论”、“穹天论”和“安天论”。前二种在历史上影响不大,值得一提的是“安天论”。它的作者就是发现岁差的虞喜。“安天论”的提出是有针对性的,因为当时社会上对宣夜说提出的观点难以接受,产生了一些误解,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杞人忧天的故事。

    东晋张湛为之作注的《列子·天瑞》篇载,有一位杞国人听到宣夜说认为日月星辰自然浮生虚空之中,就害怕天会掉下来,而地也会崩坏,于是,终日寝食不安,身无所寄。懂事的人解释说,日月星辰是积气所致,不会掉下来,即使掉下来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地是积块而成,到处都塞满了,人们仅仅在地上行走,怎么也踩不坏的。这则故事也反映出当时人们对天地的一种看法。虞喜的“安天论”发展了宣夜说的宇宙无限思想,认为天高没有边际,地深无法勘测,天在上有安定的形态,地在下有静止的实体,天地彼此覆盖,形象相似,天圆地方的说法是不对的。日月星辰各自运行,有它们自己的规律,就象江海有潮汐,万物有行止一样(见《晋书·天文志》)。除了上述看法,还有一派可称作“浑盖合一”派。北齐的信都芳和南朝梁代的崔灵恩都属这一派,他们认为浑天和盖天是一致的,只是一个仰观,一个俯观,观测角度不同而已。浑天说和盖天说是人们对天地结构的不同阶段或不同角度的认识,各有其优点和局限性。各种学说可以取长补短,互相补充,以取得对自然现象的深入认识。但是,采取掩饰矛盾的作法甚至迁就错误的观点,将两种对立的看法。勉强地合而为一,则是不正确的。

    第二十五章物理学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的物理学中,虽然总的说来没有取得如先秦和秦汉时期那样多的丰硕成果,但在力学、声学、光学、电和磁学等知识方面,仍有不少值得称道的新的进展。

    第一节力学知识力系的平衡三国时期,人们已研究了系统的力的平衡问题。魏明帝(226—230)时关于凌云台的修造和倾倒情况是很突出的例子。刘宋时刘义庆《世说新语》载:“凌云台楼观精巧,先称平众木轻重,然后造构,乃无锱铢相负。揭台虽高峻,常随风摇动,而终无倾倒之理。魏明帝登台,惧其势危,别以大木扶持之,楼即颓坏。论者谓轻重力偏故也。”①这一段话是说,在建造凌云台之前,预先做出精密的设计,建台时又“先称平众木轻重”,这样建成的楼台,便“无锱铢相负”,因而尽管高台常随风摇动,但仍保持了力系的平衡而不致倾倒。后来魏明帝令用大材扶持,反而使楼台颓坏。当时的人就议论说,此台之所以颓坏,是由于“轻重力偏”所引起的后果。这一事例反映了我国当时建筑师的高超水平,也反映了当时人们已具有较高的力系平衡的知识。

    辘轳的新用途除了用辘轳打水或提举重物外,魏时还以辘轳举人。《世说新语》载:“韦仲将能书。魏明帝起殿,欲安榜,使仲将登梯题之。既下,头鬓皓然,因敕子孙无复学书。”梁刘孝标注引《文章叙录》曰:“韦诞字仲将,京兆杜陵人,太仆端子。有文学,善属辞,以光禄大夫卒。”又引卫桓《四体书势》曰:“诞善楷书,魏宫观多诞所题。明帝立凌霄观,误先订榜。乃笼盛诞,辘轳长絙引上,使就题之。去地二十五丈,诞甚危惧。乃戒子孙绝此楷法,著之家令。”①《世说新语》说韦诞是“登梯题之”,而《四体书势》则谓以“笼盛诞,辘轳长絙引上”,看来后者或较可信。因匾额高于地面达二十五丈,安梯登梯都相当困难。

    水浮力的巧妙利用在先秦、秦汉造舟技术以及浮囊渡江等知识的基础上,这一时期还出现了“以舟量物”的好办法。这就是人所共知的曹冲称象的故事。《三国志·邓哀王冲传》载:“邓哀王冲,字仓舒,少聪察岐嶷,生五六岁,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时孙权曾致巨象,太祖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冲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致,称物以载之,则校可知矣。’太祖大悦,即施行焉。”用可分解称量的重物(如一堆石头)代替不可分解的巨象,在船的吃水线(水痕)相同的情况下,算出巨象的重量,这确是巧妙的办法。近人陈寅恪认为,曹冲称象的故事系佛教故事流传中国后比附而成的①,季羡林亦持此说①,这或许有可能。中印文化交流甚早,公元前242①《隋书·律历志》。

    ①刘义庆:《新语世说》卷五《巧艺·第二十一》。

    ①刘义庆:《世说新语》卷五《巧艺·第二十一》。

    ①《陈寅恪文集之一·寒柳堂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157—1页。年,西域沙门室利防等18人曾携带梵本经籍到过咸阳。至少在公元前1世纪印度佛教已由克什米尔传入于阗②。但是宋人吴曾的《能改斋漫录》卷二载:“予按《符子》曰:‘朔又献燕昭王以大豕,曰养奚若,王乃命豕宰养之。十五年大如沙坟,足不胜其体,王异之,令衡官桥(桥即大衡器)而量之。折十桥,豕不量。命水官浮舟而量之,其重千钧乃知以舟量物,此燕昭王时已有此法矣,不始于邓哀王也。”燕昭王于公元前311—前279年在位,此时佛教故事或未传入中国,那么浮舟量豕之事可说是中国之发明。然而《符子》原书已佚,且系汉晋时人追叙春秋遗事,难以为据。不过,以舟量物之事不论是否由印度传入(抑或由中国传至印度),从《三国志》所载,可知我国魏晋时期已经拥有利用水浮力称量重物的知识了。

    除以舟量物外,水浮力还广泛利用于农事选种上。北魏农学家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说:“将种前二十许日开出,水洮(浮秕去,则无莠),即晒令燥,种之。”③又说:“地既熟,净淘种子(浮者不去,秋则生稗)。”①水浮法选种虽初见于《齐民要术》,但其渊源应当更早。

    对大气压力和浮力的进一步认识南北朝时期成书的《关尹子》载:“瓶有二窍,以水实之,倒泻,闭一则水不下,盖不升则不降;井虽千仞,汲之水上,盖不降则不升。”②这是一个关于大气压力的实验。所谓不升不降或不降不升之说,即是人们从实验中得出的经验知识。当瓶倒覆之时,二孔之中,只有其一孔进入空气,另一孔才可出水;若闭其一孔,即不让空气进入瓶内(不升),则另一孔的孔面就会被空气所阻,水也不会流出(不降)。井筒汲水,气从筒外降至井之水面,则水可从筒汲上;若气不降(例如井盖严密封闭,空气无由出入),则井水亦不被汲上(不升)。当时人们虽没有明确的“大气压力”的概念,但业已知道空气具有阻遏水的流动的能力,或者说具有浮托水孔中的水的能力。魏晋时期人们还利用空气的反作用力制成飞行器具。葛洪(284—363)

    在《抱朴子》中说:“或用枣心木为飞车,以牛革结环,剑以引其机。或存念作五蛇六龙三牛,交罡而乘之,上升四十里,名为太清。太清之中,其气甚罡,能胜人也。师言鸢飞转高,则但直舒两翅,了不复扇摇之而自进者,渐乘罡气故也。”③飞车是类似竹蜻蜓之类的玩具,状如现在的电风扇,其叶片从轴心按一定方向顺次斜插,可借助空气的浮力升空。其中所谓“剑”,即是通过牛革绳以旋动轴心的拉弓。近人王振铎对此飞车作了精审的考证和复原①。《抱朴子》的作者指出,太清之中,罡气能托起人(胜人),并说鸢飞高空,虽不复扇翅,仍可渐乘此罡气而自进,这说明当时人们对空气浮力有较深的理解。晋人郭璞(276—324)注《山海经》时,也谈到“飞车”。《山海经·海外西经》“奇肱之国”条下郭璞注:“其人善为机巧,以取百②季羡林:《中印文化关系史论文集》,三联书店1982年版,第122页。③沈福伟:《中西文化交流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78页。①贾思勰:《齐民要术》卷一《收种第二》。

    ②同上卷二《水稻第十一》。

    ③《关尹子》卷下,《九药篇》。

    ①葛洪:《抱朴子》内篇杂应卷第十五。

    禽。能作飞车,从风远行。汤时得之于豫州界中,即坏之,不以示人。后十年,西风至,复作谴之。”②类似的文字也见于晋张华(232—300)《博物志》中③。

    ②王振铎:《葛洪中飞车的复原》,《中国科技史料》第6卷第1期(1985年)。③《山海经·海外西经》郭璞注。

    第二节声学知识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的声学研究有较大的突破,主要表现在对律管内气柱振动的研究和对音律的研究两个方面。

    律管气柱振动问题对律管内气柱振动的研究是由乐器的以管定音引起的。汉代京房发现律管的音高与管长不协,提出“竹声不可以度调”,因而创设以弦定音的弦准“均钟”。但弦线对湿度要求较高,季节变化对“准”的影响较大。晋代荀勖(?—289)另辟蹊径,研究律管的音高和管长关系,解决了以管定音的问题。实际上这一问题就是律管的气柱振动问题。一支开口的律管,管内的气柱振动要越出管端,即气柱的长度要比律管稍长。长出部分的数值正好等于律管长度与另一较高四律的律管长度之差,这个差数即是所谓“管口校正数”④。荀勖是通过对音高的辨别,得出这个校正数的。《晋书·律历志》载:“荀勖用十二律造笛像十二枚,声均调和,器用便利,讲肆弹击,必合律吕。”也就是说,荀勖利用这一管口校正数制出十二支笛管,以应十二律。笛管上所开各孔,合于音阶各音。以黄钟笛为例:荀勖当时黄钟的长度为9寸,折合今尺为20.7798厘米,而较高四律的姑洗长度为7寸1分1厘强,合今尺为.4186厘米,相差4.3612厘米,这就是黄钟笛上的管口校正数,亦等于黄钟笛的气柱长度同该笛宫音孔位至吹口距离的差数。荀勖以此差数(即管口校正数),用三分损益法精确地定出了黄钟笛上宫商徵羽各孔位置,制成了音高准确的管乐器。这种对管内空气振动的研究和对律管发音规律的探讨以及管口校正数的得出,是中国古代律学史上的一大进步,对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音律研究的新成果汉京房为求旋宫转调,在十二律的基础上,用三分损益法定出六十律,这种作法虽然繁琐且并未解决旋相回宫的问题,但其积极探求真理的态度,客观上推动了律制的研究。南北朝时刘宋太史钱乐之对京房六十律加以引伸,在宋元嘉年间推出三百六十律,以附会周年360日。这类引伸没有多大理论意义和实际价值。同时代人何承天(370—447)则摈弃京、钱之法,只在十二律内进行各律长度的调整,使得最后一律能回到出发律上。以黄钟律为例,黄钟律长9寸,生律第11次得仲吕长6.66寸,再生律一次,即用三分损益法求得律长4.44寸。移低八度,得倍长8.88寸,比出发律(黄钟)短0.12寸。何承天将此差数0.12寸适当地分作12份,分别加在各律上,形成中国音乐史上最早的十二平均律,初步使十二律周而复始,近似地达到了旋相回宫的目的。①共振现象的研究④张华:《博物志》卷二,《外国》。

    ①参见缪天瑞:《律学》,人民音乐出版社1983年版,第127—130页。共振现象在声学中即是共鸣现象。这一现象在先秦和秦汉时期就已被观察到了。《庄子》和《易传》中都曾有所记载。魏晋时期人们除了认识共振现象外,还掌握了消除共振的方法。刘宋刘敬叔(390—470)在《异苑》中有两条记载涉及共振现象:“魏时殿前大钟无故大鸣,人皆异之。以问张华,华曰:‘此蜀郡铜山崩,故钟鸣应之耳。’寻蜀郡上其事,果如华言。”“晋中朝有人蓄铜澡盘,晨夕恒鸣,如人扣之。乃问张华,华曰:‘此盘与洛钟宫商相应,宫中朝暮撞钟,故声相应耳。可错令轻,则韵乖,鸣自止也。’如其言,后不复鸣。”①前一条记的是共鸣现象。张华认为,魏殿大钟是因蜀郡铜山崩毁而引起大鸣的。但蜀郡与魏都洛阳遥遥相距,其铜山崩能否引起洛钟大鸣,值得怀疑。然而张华作出这样的解释,说明他对共鸣现象早有观察并具有一定知识,因而当洛钟无故大鸣时能断定它是共鸣现象。后一条记的是共鸣消除法。张华不但具有共鸣的知识,而且还知道如何消除共鸣的办法。从现代科学观点看,共鸣是因振动体的固有频率同周期性作用的外力的频率相等或相接近而引起振动体振幅的剧增。张华叫人把铜澡盆(振动体)磨掉一些,是为了使其重量变轻,改变其固有频率,这样,铜澡盆就不会同洛钟发生共振,共鸣现象自然就消除了。

    ①参见缪天瑞:《律学》,人民音乐出版社1983年版,第121—123页。第三节光学知识对视差和大气消光问题的认识我国在战国秦汉之间就提出了对人眼所观察到的远处物体距离远近的判断问题,其中“小儿辨日”的故事尤为著名。《列子·汤问》载:“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辨斗。问其故,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一儿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孔子不能决也。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①日初出时远还是日中时远的问题,实际上是个光学问题,它涉及到视差和大气的消光等因素。这个问题从汉代就开始讨论了。东汉初年桓谭(前?—56)在《新论》中提到:汉“长水校尉平陵关子阳,目为日之去人,上方远而四旁近”①。东汉王充(27—约79)则把日中时的距离看作是直角三角形的直角边,而把日出入时的距离看作是斜边,从而断定“日中近而日出入远”;至于日中近为什么反而看起来小则是由于亮度对视觉影响的结果(“日中光明,故小;其出入时光暗,故大。犹昼日察火光小,夜察火光大也”)②。西晋束晳则认为日中与日出入同人的距离相等(“旁方与上方等”)。他先从生理上找原因,认为人们习惯于平视,对于同大的物体,仰视时总觉其小(“旁视则天体存在于侧,故日出时视日大也。日无大小,而所存者有伸厌。厌而形小,伸而体大”)。又从亮度上分析人们视白小,视赤大(“日始出时色白者,虽大不甚;始出时色赤者,其大则甚”)。还从比衬的角度分析,认为有比较则觉其大,无所比较则觉其小(“且夫置器广庭,则函中之鼎如釜;堂崇十仞,则八尺之人犹短。物有陵之,非形异也”)。因此,他认为“物有惑心,形有乱目”,“此终以人目之惑,无远近也”。总之,束晳从生理、亮度、比衬三个方面解答了日出日中的视差问题③。后秦姜岌赞同日出日中与人距离相等的观点。他还进一步指出,日出日入时所呈现的赤色是由于“地有游气”作用的结果(“夫日者纯阳之精也,光明外耀,以眩人目,故人视日为小。及其初出,地有游气,以厌日光,不眩人目,即日赤而大也。无游气则色白,大不甚矣。地气不及天,故一日之中,晨夕日色赤,而中时日色白”)。在这里,姜岌用“游气”已对日出入时的赤色作了科学的解释,实际上他所认识的是关于大气的吸收与消光问题④。

    关于多面平面镜成象和凸透镜取火的认识魏晋时期人们已开始用多面平面镜进行成象实验。葛洪在《抱朴子》中说:“明镜或用一或用二,谓之日月镜。或用四,谓之四规者,照之时,前①刘敬叔:《异苑》卷二。

    ①《列子·汤问》。

    ②桓谭:《新论》,离事第十一。

    ③王充:《论衡·说日》。

    ④王锦光等:《中国光学史》,湖南教育出版社,1986年,第128—129页。后左右各施一也。用四规所见来神甚多,或纵目,或乘龙驾虎,冠服彩色,不与世同,皆有经图。”①用两个平面镜或用四个平面镜照人,可得到众多的人像,“所见来神甚多”即指此。这是葛洪的实验所得。

    西汉时期成书的《淮南万毕术》载有削冰令圆以取火的方法。晋张华也提到此事,而且他更进一步提到用珠取火。他说:“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以艾于后承其影,则得火。取火法如用珠取火。多有说者,此未试。”②这是现存历史文献中最早关于用珠取火的记载,说明当时人已有以珠聚焦取火的知识。当然,这里所说的珠,应该是相当大的水晶球、琉璃球或玻璃球。关于以珠取火,在晋王嘉所撰的《拾遗记》中也有类似的记述:糜竺“货财如山,不可算计。内以方诸盆瓶,设大珠如卵,散满于庭,谓之‘宝庭’,而外人不得窥旬日,火从库内起,烧其珠玉十分之一。皆是阳燧旱燥,自能烧物。”③王嘉认为这是因“阳隧旱燥”起燃,但文中提到“设大珠如卵,散满于庭”,所以也有因珠聚焦起火的可能性。

    ①薛道远:《大气吸收、消光和蒙气差现象在我国的发现》,载《科技史文集》第3辑,上海科技出版社,1980年,第77—78页。

    ②葛洪:《抱朴子·内篇·杂应》。

    ③张华:《博物志》卷四《戏术》。

    第四节电磁学知识我国远在战国秦汉时期就对静电现象和静磁现象进行观察研究,并创制了磁性指向器——司南。魏晋南北朝时期,这种观察研究仍在继续进行,并取得了一些新成果。

    关于静电现象的进一步发现汉以前人们已知玳瑁、琥珀等物体经过摩擦可以吸取草芥等一类轻小物体。至三国时期,人们又发现发霉以后的腐芥不被吸引。《三国志·吴书》载:“虞翻少好学,有高气。年十二,客有侯其兄者,不过翻。翻追与书曰:‘仆闻琥珀不取腐芥,磁石不受曲针。过而不存,不亦宜乎!’”①从现代科学观点看,草芥要能被琥珀吸引,必须干燥,在带静电的琥珀作用下,草芥表面也形成带相反极性的静电层,因而能被琥珀所吸引。而腐芥则含有水份,本身已成为导体,自然不能被琥珀吸引。年仅十二的虞翻,闻知琥珀不取腐芥,说明时人已经有此经验知识。

    南北朝时期,人们还通过能否拾芥的试验来判断琥珀的真伪。刘宋雷教在《雷公炮炙论》中写道,“琥珀如血色,熟于布上拭,吸得芥子者真也。”②可见此时对于琥珀拾芥现象的认识已相当普遍了。

    关于尖端放电及导电现象的记载汉时已发现“矛端生火”的尖端放电现象。晋代干宝的《搜神记》亦载,“晋惠帝永兴元年(304),成都王之攻长沙也,反军于邺,内外陈兵。是夜戟锋皆有火光,遥望如悬烛,就视则亡焉。其后终以败亡。”①此处的“戟锋皆有火光”等语,亦应是一种尖端放电现象。

    雷击是自古常见的现象。南北朝时期人们对雷击现象有了新的发现。《南齐书》载:“永明八年(490)四月六日,雷震会稽山阴恒山保林寺,刹上四破,电火烧塔下佛面,而窗户不异也。”②保林寺塔顶由金属为之,佛面也由金粉涂刷,这些都成为导体,当雷暴之时,高能量的雷电使塔顶及佛面形成瞬时电流,从而导致熔化,而木质窗户则不受影响。

    静磁现象的进一步认识和利用上文提到虞翻已知“琥珀不取腐芥,磁石不受曲针”。此处的“曲针”

    当是与钢(铁)针相对的由较软金属(如金、银、铜等)制成的容易弯曲的针。三国魏曹植(192—232)在他的一首诗《矫志》中说:“磁石引铁,于金不连。”此处的“金”是与铁相对提的,可见也是指铁以外的金属。这表明当时人们已用磁石对铁及其他金属做过实验,从而知道磁石只能引铁,其①王嘉:《拾遗记》卷八《蜀》。

    ②《三国志·吴书第十二》卷五十七,注1。

    ①雷教:《雷公炮炙论·琥珀》,王兴法辑校,上海中医学院出版社1986年版,第32页。②干宝:《搜神记》卷七。

    他金属都不能被吸引。

    雷敩还用磁石吸铁的特性来判别磁石的优劣。《雷公炮炙论》云:“夫欲验者,一斤磁石,四面只吸铁一斤者,此名延年沙;四面只吸得铁八两者,名曰续未石;四面只吸得五两已来者,号曰磁石。”③从雷敩这些说法中可以看出,他对磁石的吸铁性是做过多次实验的。

    磁石吸铁的特性还被应用于医疗上。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中说:“治小儿误吞针:用磁石如枣核大,磨令光,钻作窍,丝穿,令含,针自出。”①这种治疗小儿误吞针的方法后世多有采用。

    对静电现象和静磁现象的解释对于习见的静电、静磁现象,我国古人曾试图加以解释。晋郭璞在《山海经图赞》中说:“磁石吸铁,琥珀取芥,气有潜通,数亦冥会,物之相投,出乎意外。”②郭璞认为磁石和铁、琥珀和芥的这种物物相投的现象是很奇妙的。究其原因,是由于两种物体均有“气”的“潜通”的缘故。他认为这种气的潜感是物体的本性,是符合自然法则的(“数亦冥会”)。事实上,郭璞的这种观点是对先秦元气学说的发展和具体运用,这是很可贵的。此种“气”的观点一直影响着后世学术的发展。

    ③《南齐书》卷十九《五行志》。

    ①《雷公炮炙论·磁石》,王兴法辑校,上海中医学院出版社1986年版,第54页。②葛洪:《肘后备急方》卷六。

    第二十六章地理学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地理学既继承了秦汉的传统,又有新的创造,如裴秀的制图理论,葛洪的“沧海桑田”地壳变动思想,利用信风航海的最早文献《法显传》,新的探矿理论著作《地镜图》,杰出的地理著作《水经注》等。这些新的地理学成就,构成了这个时期地理学的显著特点。

    第一节地志和地记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地志,主要指史书中的地理志、州郡志、地形志等。

    这是继承《汉书·地理志》的传统,但在某些方面却有所倒退。例如,《晋书·地理志》,它的自然地理和经济地理内容比《汉书·地理志》少,只有户数,无人口数。除地名较丰富外,其他地理内容都很贫乏。《宋书·州郡志》虽然有户数和人口数,但记载简略,地理内容贫乏。新的内容是增加了侨州郡县的记载。《南齐书·州郡志》比《宋书·州郡志》更简单,仅有地名沿革,其余一概不录。《魏书·地形志》比上述三种书有进步,除了有户数、人口数外,还记载了地貌类型、墓、冢、陵、碑的资料,所记地名数目也超过了《汉书·地理志》。总的来看,这个时期对《汉书·地理志》的传统继承得不好,把应该继承的东西丢掉了或是淡化了,因此,这个时期的地志,其价值都不如《汉志》。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地志虽然都不如《汉志》,但地记却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各个重要地区都有“风俗记”或“风土记”,边远地区则有“异物志”。此外,记山水还有“水道记”、”山水记”。如王范的《交广二州记》、顾启期的《娄地志》、韦昭的《三吴郡国志》、顾夷的《吴郡记》、郭璞的《临安志》、朱育的《会稽土地记》、周处的《风土记》等。这个时期由于地记的数量很多,且卷数少,不便于保存和流传,因此,南齐陆澄(425—494)搜集了一百六十家地记著作,按地区编成《地理书》149卷,目录1卷。梁人任昉(460—508)又在陆澄《地理书》的基础上,增加八十四家著作,编成《地记》252卷。可惜这些著作都失传了。直到清代,才有人作辑佚工作。如王谟的《汉唐地理书钞》,陈运溶的《麓山精舍丛书》,使久佚的地记著作略见端倪。

    第二节常璩与《华阳国志》常璩(生卒年不详)字道将,蜀郡江原(今四川崇庆)人。出生于世家大族。少好学,后在成汉李势时曾任散骑常侍,掌著作。这个职务给了他接触大量文献资料、进行调查研究的方便。晋穆帝永和三年(347),常璩劝李势降桓温,桓温以常璩为参军,随至建康(今南京市)。常璩的著作有《华阳国志》、《汉之书》(后改名为《蜀李书》)。今存《华阳国志》。《华阳国志》最初叫《华阳国记》,成书于永和四年(348)至永和十年(354)之间。

    《华阳国志》是中国现存最早而又比较完整的一部地方志,全书12卷,约十一万字。卷1—4,讲巴、蜀、汉中、南中四个地区的自然地理与经济地理情况,类似正史中的地理志。其他各卷讲历史,略似正史中的本纪和列传。《华阳国志》开创了地方志综合记载一个地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人物、地理、科技等各项史实的先例,资料非常丰富。比如关于使用天然气煮盐和凿井采盐的记载很具体,是中国乃至世界最早的文献。关于李冰开发蜀地经济所作的贡献,也以此书记载最详细。此外,还有温泉、盐池、矿冶、纺织等自然资源和生产技术的记载。

    第三节地质、矿物学方面的成就魏晋南北朝时期,在地质、矿物学方面取得了四项比较大的成就:第一,晋代葛洪在《神仙传》中提出了“东海三变为桑田”的地壳变动思想,后来演变出“沧海桑田”这个成语。它正确地表达了中国古代的海陆变迁思想,在地质学史上有重要意义。

    第二,梁代出现了新的探矿理论著作《地镜图》,原书已佚,现在只能从后人的引文中看到部分内容。主要观点是把地表植物与地下矿藏联系起来,开创了地植物找矿的新领域和新方向。如“山有葱,下有银”,“草茎赤秀,下有铅;草茎黄秀,下有铜器”等。它的理论是现代指示植物找矿或生物地球化学找矿方法的肇端。

    第三,梁代陶弘景(452—536)对某些矿物的鉴别方法很科学,如硝石和朴消,他用观察燃烧时冒不冒紫青烟来区别。硝石即KNO3,染火焰成呈紫色,所以陶弘景说:“以火烧之,紫青烟起”,“云是真消石也”①。朴消即芒硝(Na2SO4·10H2O),火烧无紫色。

    第四,矿物知识。晋代葛洪的《抱朴子》是讲炼丹的,其中说到炼丹矿物原料有汞、硫、铅丹、雄黄、雌黄、丹砂、石胆(硫酸铜),消石(硝酸钾)、赤石脂(赤铁矿)、矾石(白明矾)、寒羽涅等,对多数矿物原料进行了解释,说明它们的特点、产地、性能和功用。梁代陶弘景的《本草经集注》,记载矿物43种,大部分矿物名称至今仍在使用。如雌黄、云母、硫黄、钟乳、白垩、石灰、水银、消石、芒硝、滑石、紫石英、白石英、慈石、石膏、理石、方解石等。此外,书中记载的化石(琥珀)成因说也是比较早的。裴秀、郦道元、法显在地理学方面都有所成就,其中如裴秀的贡献还有很大的影响。本编对于他们都分别立传,这里就不再重复了。

    ①郭璞:《山海经图赞·北山经》,王谟辑《汉唐地理书钞》。

    第二十七章生物学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传统生物学有很大发展,这主要表现在这个时期涌现出了多种依一定分类系统,记载动、植物名称(通名或异名)形态特征、生态习性、地理分布和经济价值等的动植物志。与此同时,对昆虫和微生物的研究和利用方面也取得了突出成就。

    第一节分类学的发展在前一卷的叙述中已经提到,《尔雅》中保存了中国古代早期丰富的生物学知识。《尔雅》不仅著录了590种动物和植物,指出他们的名称和别名,而且还根据他们的形态特征分别纳入草、木、虫、鱼、鸟、兽的分类系统中。《尔雅》成为后人研究动、植物的重要典籍。东汉对有个名叫窦攸的官员,由于能根据《尔雅》记载,识别各种动、植物,因而受到汉光武帝赐给万匹帛的奖赏。汉光武帝还号召群臣,要他们的子弟向窦攸学习《尔雅》。自汉代以后有许多学者研究《尔雅》所载之动、植物,其中以晋代郭璞的《尔雅注》最为重要。

    郭璞(267—324),字景纯,河南闻喜(今山西闻喜)人,在注释古籍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他把《尔雅》视为研究动、植物的入门书,在《尔雅注》的序中说:“若乃可以博物而不惑,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者,莫近于《尔雅》也。”郭璞遵循《尔雅》原有的草、木、虫、鱼、鸟、兽的分类系统,对所记载的动、植物,首先用他生活时代人们通行的动植物名称,解释古老的动植物名称。例如《尔雅·释鸟》载“鸤鸠、鴶鵴”。郭璞注则根据当时实际情况指出,鸤鸠、鴶鵴,就是当时人们常见的布谷鸟,江东人也叫它“获谷”。郭璞不仅引经据典解释动、植物的正名和别名,而且还根据自己从实际生活中获得的知识,对许多动、植物的形态特征进行了描述,例如对于桑天牛,《尔雅·释虫》只是著录了它的古老名称,“蠰,啮桑”。而郭璞注则对此作了进一步的描述:“啮桑,似天牛,长角,体有白点,喜啮桑树,作孔入其中,江东呼为啮发。”这里相当详细地描绘了桑天牛的形态和生活习性。郭璞还为《尔雅》所载动、植物绘图,使用了分类研究的图示法。据《隋书》记载,他著有《尔雅图》十卷。但原图早已失传。现在大家能见到的《尔雅音图》是清嘉庆六年(1081)影宋绘图重摹的刊本。它或许就是源于郭璞的《尔雅图》。郭璞的研究和注释,使《尔雅》中所包含的动、植物分类思想不仅得以保存,而且更为鲜明。《尔雅注》成为历代研究动、植物的重要参考书。

    比郭璞早些时候的三国吴人陆玑,字无恪,吴郡(今江苏吴县)人,著有《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一书。这是一部专门针对《诗经》中所提到的动物和植物进行注释和描述的专著。原著已佚,但从书名可以看出,陆玑显然也是按照草、木、虫、鱼、鸟、兽进行动植物分类的。这部著作今有罗振玉辑本,分上、下两卷,共载动、植物154种,其中草类54种,木类36种,鸟类23种,兽类12种,虫鱼类29种(各家统计数字略有不同)。陆玑联系实际,对这些动、植物的形态、生态、产地和用途进行了描述,并指出他们的异名、今名。书中对芄兰是这样描述的:“芄兰,一名萝摩,幽州谓之雀瓢。蔓生,叶青绿色而厚,断之有白汁。鬻为茹,滑美。其子长数寸,如瓠子。”这样的描述抓住了蔓生的萝藦科植物的特点,使人很容易就和今天所称的植物萝藦(Meteplexisjaponica)对应起来。根据生态特点,陆玑将“鹭”和“鹈”都归为“水鸟”。他说:“鹭,水鸟也,好而洁白,故谓之白鸟。齐、鲁之间,谓之舂鉏。辽东乐浪吴扬人皆谓之白鹭。大小如鸱,青脚,高尺七八寸,尾如鹰尾,喙长三寸许,头上有毛十数枚,长尺余,毵毵然与众毛异,甚好。将欲取鱼时则弭之。”这里对白鹭的形态特征和不同地区的称谓,都作了相当详细的描述。《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首次对我国珍禽“鹤”作了形态和分类描述:“鹤,形状大如鹅,长三尺,脚青黑,高三尺余。赤顶、赤目。喙长三尺余。多纯白,亦有苍色。苍色者,人谓之赤颊。常夜半鸣其鸣高亮,闻**里,雌者声差下。今吴人园囿中及士大夫家皆养之。”我国常用的鹤类有五六种,这里所描述的是我国最常见的白鹤即丹顶鹤(Gruschinensis)和赤颊鹤(Grusleucauchen)。对于莎鸡,陆玑指出:“沙鸡如蝗而斑色,毛翅数重,其翅正赤,或谓之天鸡。六月中飞而振羽,素索作声,幽州人谓之蒲错。”这些描述,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和观察,是写不出来的。上述事例说明,《毛诗草木鸟鲁虫鱼疏》,对动、植物的分类描述已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陆玑所记载的动、植物的分布地区,已遍及全国各地,甚至涉及现在的朝鲜和越南,可见其视野之广阔。

    《神农本草经》问世后,对药用动、植物的研究,更加深入和发展,新发现的药用动、植物种类不断增加。陶弘景(452—536)编著《神农本草经集注》时,他所著录的药物已增至730种。陶弘景打破了《神农本草经》的三品分类方法。就所著录的药用动、植物而论,他基本上将动、植物纳入草木、虫兽、果菜、米食等五大类。在每一大类中,再分上、中、下三品。很明显地已将三品分类放在很次要的地位。这一改进,对后来本草动、植物分类有很大影响。这部著作在动、植物形态鉴别描述方面也更为细致。例如说:术有两种,白术叶大有毛作桠,根甜少膏;赤术叶细无桠,根少苦多膏,区分得很清楚。

    这个时期在分类学方面需要特别提到的是,随着我国南方经济和生产的发展,对南方动、植物的研究,越来越受到人们的注意,先后产生了二十多种“志”、“状”、“记”等形式的著作,著录并描述我国南方的动物和植物。早在东汉时就有杨孚《异物志》(又称《南裔异物志》)问世。原书已佚,从后人征引中还可以看到有关翠鸟、鸬鹚、孔雀、荔枝、龙眼、等有关南方动、植物的描述。晋初沈莹所撰《临海异物志》是一部专门记述我国江南沿海地区草木禽兽、矿物和风土人情的著作。其中记述了约六十种鱼,四十多种爬行动物和贝壳动物,二十多种鸟类和二十多种植物。《南方草木状》,旧题永兴元年(304)嵇含撰(关于该书作者和成书年代,学术界有不同看法,至今尚无定论)。这是专述南方植物的专著,颇类当今之地方植物志。全书著录华南植物八十种,分草、木、果、竹四大类,系统完整,描述典雅。《南方草物状》是东晋徐衷所撰,原著已佚,从后人所征引的内容来看,至少记有植物五十种,鸟、兽、鱼、蚌、贝等动物十七仲。此外还有《广州记》等。据不完全统计,这些“志”、“状”、“记”一类著作,所载之南方动、植物不少于235种,极大地丰富了关于中国动、植物种类的知识。第二节生态知识的发展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的生态学知识,也获得了进一步发展,人们就环境对动、植物生长和发展的影响及生物之间各种复杂关系,进行了深入的观察和研究。

    中国古代很早就注意到环境对动、植物生长和分布的影响。秦汉前有不少关于生物地理分布的论述。秦汉以后,进一步发展为对生物分布界线的探索。在《南方草木状》和《南方草物状》等著作中记述了各种动、植物的分布状况和生活习性,勾画出把南岭作为我国南北植物分布的分界线思想。如指出芜青不能生长于南岭以南,即使种植到南岭以南,也要发生变异。戴凯之《竹谱》记述竹类数十种,指出由于气候寒冷,所以黄河以北竹类很少,而南方竹类却非常茂盛。他所记述的各种竹类分布状况,大致上将淮河、秦岭作为竹类植物分布的北界。在秦岭、淮河以北,只有个别耐寒竹种才能良好生长。

    温度对昆虫发育的影响,亦被人们在生产实践中所发现。养蚕取丝,是中国古代在开发利用动物资源取得辉煌成就的最显著例子之一。在长期养蚕生产中,不断积累了关于蚕与环境关系的知识。众所周知,蚕有一化性、二化性和多化性的区别。一化性蚕一年只能孵化一次,二化性蚕,一年能孵化两次。即使当时温度很高,二蚕卵也要等到第二年才能孵化,这在昆虫学上称为“滞育”。在晋代人们已经知道人为的用低温催青蚕卵,就可以中断滞育,使二蚕卵在当年就能继续孵化。据郑辑之《永嘉郡记》(公元4世纪)记载,当时浙江温州地方蚕农的具体做法是,将二化性蚕的第一化蚕所产的卵,放在低温环境中(如山间冷泉),“使冷气折其出势”。这样经低温而孵化出来的蚕,其所产的卵,在当年就会继续孵化。当时蚕农利用低温影响家蚕发育的方法,实现利用二化性蚕,在一年内孵化多次,以便饲养多批蚕。关于昆虫寄生现象的发现,在中国传统生物学史上,也颇具重要意义。

    《诗经》中有“螟岭有子,蜾蠃负之”的诗句。螟岭是鳞翅目昆虫,蜾蠃即细腰蜂。螟岭的幼虫被一种细腰蜂掳走,这本是一种自然界常见的现象。但在汉代以前,人们还不了解这种现象的自然本质。汉代扬雄在《法言》中认为,蜾蠃掳走已经死亡的幼虫,是为将它咒成为蜾蠃。古代许多著名学者如许慎、陆玑等都相信这种说法。陶弘景最早揭开了“螟蛉有子,蜾蠃负之”的秘密。他通过实际观察发现,细腰蜂有许多种类。其中有一种色黑、腰很细、含泥作窠,并产下如粟米大小的卵。它捕取青蜘蛛放在窠内,作为子代成长时的食物。他说,另外还有一种,是在芦竹内作窠,它捕取青虫作为子代食物。根据这些发现,他正确地指出,所谓“取青虫教祝,使变成己子”的说法是错误的。陶弘景的发现,对后人进一步研究昆虫的生活是很有启发的。

    在古代养蚕中,人们也发现了蚕蛆蝇的寄生现象。蚕蛆蝇在古代称为“蚃”,这个名称最早见于《尔雅·释虫》。郭璞在《尔雅》注中指出,“蚃”,就是当时人们所说的“蛹虫”。蚃为什么叫“蛹虫”,我们从宋代陆佃《埤雅》记载中得到了解答。《埤雅》:“蚃,旧说蝇于蚕身上乳子,既茧化而成蛆,俗呼蚃子,入土为蝇。”原来蚕蛆蝇是家蚕害虫,它在家蚕幼虫体上产卵,待蚕化蛹成茧时,蚕蛆蝇卵便孵化为蝇蛆,蝇蛆咬穿蚕茧,钻入土中,不久便化为蚕蛆蝇。因为人们主要是在蚕蛹身上发现蚕蛆蝇幼虫,所以就称它为蛹虫。蚕蛆蝇寄生现象的发现,为防治这种家蚕害虫提供了依据。

    害虫天敌的发现,是对园艺生产的一个重要贡献。据《南方草木状》记载,当时我国南方果农已经知道利用一种“赤黄色,大于常蚁”的蚁来防治柑桔害虫。南方柑桔若无此蚁,则“其实皆为群蠹所伤”。所谓“赤黄色,大于常蚁”的蚁,即现今的黄猄蚁(Oecophyllasmaragdina),又称红树蚁,常于柑桔树上网丝筑巢,“其巢如薄絮”,能吞食柑桔害虫。从《南方草木状》记载看,当时已有专门收集和贩卖黄猄蚁的商贩。他们以“席囊”或“布袋”贮蚁,售给果农,放养于果树上,以捕食害虫。这种利用捕食性昆虫防治害虫的方法是很先进的。

    第三节微生物知识我国很早就对微生物的活动有所认识,并加以利用。到公元6世纪,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一书中,总结了我国历代在利用微生物活动方面所取得的丰硕成果。书中有关制曲酿酒、作酱、制醋(酢)、作豉、制乳酪等论述,反映了当时我国人民在认识利用微生物发酵方面所取得的丰富经验和知识。制酒一般包括制曲和酿酒两个步骤,制曲就是在酿酒前先培养微生物菌种。《齐民要术》酒曲分为两大类,即笨曲和神曲,这相当于现在的大曲和小曲。根据《齐民要术》记载,用神曲酿酒,“一斗杀米三石”,即用曲量只需原料总量的三十一分之一;用笨曲酿酒,“一斗杀米六斗”,用曲量也仅占原料总量的七分之一。可见当时我国酿酒发酵中,糖化力和酒化力都有明显提高。在制曲过程中,要掺入生料,这起到了接种微生物的作用。制曲时,对于温度和湿度的调节,都提出了相当周到的措施,并把“五色衣成”作为制成曲的标准,可见当时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微生物的生长规律。在酿酒发酵过程中,还十分注意“曲势”。所谓“曲势”就是现在所说的糖化酶和酒化酶的活力。当时人们已经知道根据“曲势”来分批投料。

    我国传统的酿醋法,通常是淀粉糖化、酒精发酵和醋酸形成三个过程在同一醪液中进行的。北魏时,人们已经认识到醋酸的形成与醪液中菌膜的生成有关。《齐民要术》把醪液中醋的菌膜的生成,称之为衣生。他说:“衣生,勿得怪也,但停置勿动,挠搅之。数十日醋成,衣沉,反更香美”。这里已将“衣生”和“衣沉”与醋酸的形成联系起来,已经模糊地意识到醋酸生成是与某种生命物质的作用有关。

    第四节戴凯之与《竹谱》《竹谱》(公元5世纪中叶)是我国最早的一部竹类植物专著。作者戴凯之,字庆预,南朝刘宋时武昌(今湖北鄂城)人,曾被派遣为南康(今江西赣州)相,才章富建,所著《竹谱》,亦为韵语。

    中国有丰富的竹类资源,尤其南部地区,不仅竹资源丰富,而且种类繁多。我们祖先很早就已对竹类资源进行了研究,开发和利用。《诗经》、《禹贡》、《山海经》、《周礼》、《尔雅》等古代典籍中,都有关于竹类的记载。魏晋南北朝时期,随着南方经济的开发和发展,有关竹类的记述也就更多了。沈莹《临海异物志》就记述竹六种,《南方草木状》亦描述了六种竹。戴凯之在前人工作的基础上,通过自己的调查研究,大大丰富了有关竹类的知识。《竹谱》全书以韵文为纲,以散文形式逐条进行解释。书之开头,是对竹类植物特点的概括,指出竹体“既刚且柔,非草非木”,是植物界里的一个大类。“竹”就是这一大类植物的总称。植物界中有竹,犹如动物界中,有“虫”、“鱼”、“鸟”、“兽”一样。《竹谱》指出,虽然茎壁有厚薄之差异,但茎杆“分节”和“空心”是所有竹的共同特点;关于竹类的分布特点,《竹谱》说,竹“性忌殊寒,九河鲜育,五岭实繁”。指出竹类不耐严寒,因此,其分布有明显的区域性。戴凯之还认识到竹林有六十年开花枯死,而经过六年又自然复新的现象。《竹谱》的主要内容是记述各种竹的名称、形态、生境、产地和用途。如《竹谱》是这样描述“棘竹”的,“棘竹,生交州诸郡。丛生,初有数十茎,大者二尺围。肉至厚,实中,夷人破以为弓。枝节皆有刺,彼人种以为城,卒不可攻卒崩根出,大如十石物,纵横相承如掺车,一名笆竹”。根据这些描述,人们很容易就可以将它和秆粗质厚,节上有刺,地下茎为合轴型的箣竹属植物对应起来。据唐代徐坚《初学记》记载,《竹谱》原书记述了六十一种竹类植物,今本所见虽然没有那么多,但至少也有三十多种。所记竹种类之多,是空前的。

    《竹谱》继承和发展了前人对竹类研究的成果,首次对我国的竹类资源进行了系统概括总结,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竹谱》问世不久,贾思勰便从《竹谱》中吸取竹类植物知识,并写入《齐民要术》。宋代以后该书流传极广,后来问世的有关竹类著作,如宋代赞宁《笋谱》,元代刘美之《续竹谱》、李■《竹谱详录》等,无不深受其影响。

    第二十八章医学三国两晋南北朝医药学发展的特点是一方面对《内经》与《伤寒杂病论》的整理研究,一方面则是内容丰富的临床经验的系统总结。因此,无论医学之基础理论,或是治疗经验,都有着较明显的进步。

    第一节医学旧籍的研究整理《内经》的整理研究《黄帝内经》成书以来,已历近千年之流传,除文字古奥难懂外,战火,虫蛀、脱简散乱及传抄之误,已给该书内容的完整性、科学性带来巨大损害,急需予以整理训解。齐、梁间医学家全元起,曾任太医侍郎,对《内经》有着较深入的研究,撰有《素问训解》。该书虽然在南宋时已佚,但其内容由于《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之引用,仍部分得到保存。全氏医术高明,故有“一时慕之如神,患者仰之,得元起则生,舍元起则死”的誉论①。

    《伤寒杂病论》的整理研究东汉张仲景撰成《伤寒杂病论》,最初流行并不广泛。晋代王叔和对仲景书颇为重视,他为了便利读者检阅诵读,对《伤寒杂病论》加以整理编次,分为《伤寒论》与《金匮要略》两部。前者专论传染性疾病之辨证论治,后者专述一般杂病之脉因证治。由于王叔和距张仲景生活的时代很近,有人认为王氏可能是张仲景的学生,或曾见过面,所以王氏所整理仲景书是接近原貌的。

    因此,历代医学家多予以较高的评价。例如:晋代皇甫士妥认为:“近代太医令王叔和,撰次仲景,选论甚精”①。宋代以校勘医学文献而著名于世的孙奇认为:“自仲景于今,八百余年,惟王叔和能学之。”①金代成无己是以整理注解《伤寒论》而闻名于医界的,他称赞:“仲景伤寒论得显用于世,而不堕于地者,叔和之力也。”②但也有指责者,如明清学者主要批评王叔和于仲景书中杂以己言,以及在编次、序例中多有谬误等③。但对这些批评意见,有更多医学家为王叔和辩护,如清代徐灵胎强调:“不有叔和,焉有此书。”④可见王叔和将《伤寒杂病论》整理析为《伤寒论》与《金匮要略》二书,对发展仲景学说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脉学和中医诊断术王叔和还撰有《脉经》一书,对疾病诊断水平的提高作出了突出的贡献。切脉是中医学诊断疾病、确定预后的一门重要学科,也是中医学术的一个明显的特点。晋人王叔和,名熙,高平(今山西高平,一说今山东济宁)人。性沉静,博通经史,医术精良,尤擅切脉,集《内经》、《难经》、扁鹊、淳于意、张仲景等之脉法,结合个人多年临床切脉诊断的丰富经验,编撰《脉经》10卷。《脉经》之卓越贡献有:1.总结前人经验,确定24种脉象,使①《本草经集注》。

    ①陈邦贤等著《中国医学人名志》。据《古今医统》,人民卫生出版社1955年版。①皇甫谧:《黄帝针灸甲乙经·自序》,人民卫生出版社1956年重版。②林亿等:《伤寒论·序》,见《注解伤寒论》,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年版。③参见严器之:《注解伤寒论序》,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年版。

    ④丹波元胤:《中国医籍考》第285—287页,人民卫生出版社1956年版。临床切脉诊断有所准绳;2.列举八项相类的脉象,可为切脉鉴别之依据;3.系统论述了脉学理论知识和切脉诊断的部位和方法;4.详论各种脉象之阴阳、逆顺、寒热、虚实、生死之辨别;5.叙述了人体脏腑之生理脉象和病理脉象同各种病证之间的关系;6.对各种疾病之脉证、妇人脉证以及小儿脉证等均加以记述。《脉经》对中医诊断学之发展是有很大贡献的,不但推动了中医学的进步,而且对世界医学的发展有过重要的影响。例如:公元**世纪,阿拉伯医学兴起,10世纪前后,阿拉伯医学与中国医学形成鼎立的世界两大医学体系。但阿拉伯医学中有关脉学的内容,其中不少是直接引进中国脉学而丰富发展起来的。《脉经》不但为阿拉伯医学所引进,而且早在6世纪已传至朝鲜、日本。公元17世纪后还被译成为多种文字在欧洲流传⑤。在脉学诊断之外,此期还出现了病理解剖诊断技术,如《南史·顾恺之传》记有安徽濉溪一位名叫唐赐的人,因病临终时告诉妻子,死后作尸体解剖以求病因,妻按遗言解剖,却为统治者以“不道”,子“不孝”而惨遭杀害,刚兴起的求实精神就这样被泯灭了。《庾书·庾黔娄传》记有黔娄尝父便甜苦,以判断父病之预后吉凶。此举虽不符合卫生要求,然而我国诊断糖尿病以小便甜为依据即源于此,从而为人类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针灸学之整理与提高晋人皇甫谧编撰的《黄帝三部针灸甲乙经》是此期针灸学发展承先启后的代表作。皇甫谧(215—282)字士妥,幼名静,自号玄宴先生,安定朝那(今甘肃平凉境)人。幼年家贫,务农为生,从坦席学儒。中年因病风痹,肢体活动受限,始钻研医学。为人沉静寡欲,好学博览,专事著述,撰有《帝王世纪》、《高士传》、《烈女传》、《逸士传》、《玄宴春秋》等。魏晋时,多次谢绝当局而不仕,一心致力于学术和医学研究。在针灸学发展上,他以《素问》、《针经》、《明堂孔穴针灸治要》之有关内容为基础,结合历代医学名家的有关论述和经验,编撰成《黄帝三部针灸甲乙经》12卷、《黄帝三部针灸甲乙经》简称《针灸甲乙经》,或《甲乙经》,是现存最早的一部针灸学专著。皇甫氏在编撰过程中遵循“删浮词、除重复、论精要”的原则,使前世针灸学得到明显的提高。《针灸甲乙经》共128篇,对人体生理、病理,腧穴总数、部位、取穴,针法、适应症、禁忌症等,都进行了较系统的论述,对后世针灸学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该书使中国针灸之穴位总数达654处,其中单穴48处,其他则为双穴,分布于全身14个经脉线上,称为经穴。后世所发现者,则称之为经外奇穴。关于取穴方法、针刺手法、疾病主治、禁忌等,其经验及理论也都为历代医学家所遵循,是针灸学家临床治病和撰著的指南。《针灸甲乙经》不但是我国发展针灸学的典籍和培养针灸医师的教科书,而且也是日本、朝鲜等国医学教育的教科书,并有法文等译本在欧洲流传。因此,皇甫谧在医学界并不以文学、史学闻名,而以其针灸学上之卓越贡献为历代医学家所推崇而闻名于世。

    ⑤徐灵胎:《医学源流论》卷下,“伤寒论”条。

    第二节医学经验总结和医学的发展丰富多采的医疗方剂著作魏晋南北朝时期,名医辈出,总结经验,著书立说之风亦甚盛行。根据《隋书·经籍志》所收录,此期医学家医药方书约有百种,其中在当代及后世有着明显影响者,如:陈延之撰《小品方》12卷,范东阳撰《范汪方》176卷,姚僧垣撰《集验方》10卷,徐叔响撰《杂疗方》22卷等等,都是有着较高学术水平的佳作。这些医方著作一般多真实记录了著作者本人的宝贵经验,在隋唐时期仍较广泛地流传着。例如:《小品方》曾流传日本,在日本医学教育中,曾被列入医学院校教材而广为传诵。我国隋唐及后世医家之综合性著作,也多有引用。可惜,这些医方书籍几乎全部散佚,但由于孙思邈之《千金方》、王焘《外台秘要》等大量引用而尚能窥其梗概。

    世医徐之才与中医方剂学之发展在中国医学史上有许多父子传授世代业医的医学世家,政府也很强调医学籍贯,群众对“世医”也更为信任,所以“世医”成为评价医生医术的一个重要条件。徐之才(505—572),字士茂,世医出身,祖籍东莞(今山东莒县),迁居丹阳(今江苏镇江)。先祖徐熙,好黄老之学,精医术,从祖徐謇、祖父徐文伯均以医术著名于时,且擅长炼丹术,颇得统治者之赏识。父徐雄,亦以医术见称于江南一带,曾任南齐政权的兰陵太守。之才兄弟等也均以医术闻名,后因战乱被俘至北魏,封西阳王。他聪明过人,博学多才,治病每多奇效,对药物方剂之组成原则和方法颇有研究,曾对《雷公药对》及《药对》等书详加修订,在药物炮制加工和总结吸收前代方剂学精华方面,有着显著的贡献。譬如他总结和发挥中医学之“七方十剂”理论和经验,对后世有着巨大的影响。所谓七方,即大、小、急、缓、奇、偶、复;所谓十剂,即宣、通、补、泄、轻、重、滑、濇、燥、湿。由于他阐发了经典,总结了新经验,故有承先启后的作用。譬如:宣剂,宣可去壅,生姜、橘皮之属;通剂,通可去滞,木通、防己之属;补剂,补可去弱,人参、羊肉之属等等。结合陶弘景“诸病通用药”,从而使中医学在临床处方之药物调遣和配伍原则的掌握上,有了一个更为科学的新规律可循。徐之才除发展了中医方剂学外,对妇产科学也研究有素,特别是对产科的产期卫生,胎儿发育等很有见地。他还撰有《家传秘方》、《徐王八世家传效验方》、《小儿方》等等。徐氏历代以医传家,学贯南北,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极有名望的医学世家。

    外科学与外科手术的进步魏晋南北朝时期,战乱频繁,外科之伤残、感染性疾病大大增加,客观上促进了外科学与外科手术的发展,我国现存较早的外科专著《刘涓子鬼遗方》即成书于此时。该书作者可能是刘涓子,后经龚庆宣整理编次为10卷而流传于世。据龚氏序,刘涓子晋末人,曾随同宋武帝北征,夜射“黄父鬼”而得其所遗医方书,故名《刘涓子鬼遗方》。据其序,刘涓子为随军医生,用该书处方治病疗伤,“千无一失”,并谓“有被创者,以药涂之即愈”。该书内容包括有战伤、各种化脓性感染、疥癣,以及其他皮肤病等。其治疗技术,载有止血、止痛、解毒、收敛、镇静等内、外治法处方140多个。所有药物也以富有抗菌、消毒作用的黄连、大黄、水银等为最多,而且配制成软膏等剂型。更有价值的是该书提倡早期治疗的先进思想,在这一思想指导下,该书强调痈疽早期诊断和治疗,在脓已成时则应及时进行手术切开引流,对手术切开之部位也作了科学的论断。

    外科手术治疗先天性畸形在此期也有显著的进步。例如《晋书·魏咏之传》记载咏之先天性唇裂(俗称兔唇),曾往殷仲堪帐下名医求治,术后唇裂弥合,达到比较理想的治疗效果。这一唇裂修补术的成功是很出色的,反映了我国古代整形外科已达到很高水平,居于世界领先地位。其次,如目瘤摘除术、头部巨大肿瘤的手术切除等,也都达到较高的水平。

    中外医药学交流公元519年,扶南遣使中国,其易货贸易中有中药郁金、苏合香、沉木香等;中天竺等也以中药琥珀、郁金、苏合香、真珠等与我国交换;波斯更以琥珀、真珠、朱砂、水银、薰陆、郁金、苏合香、青木香、胡椒、毕拨、石密、香附、诃黎勒、雌黄等与我国互易,这些都反映了此期东南亚、南亚和阿拉伯世界在与我国香药贸易上的兴盛状况,也反映了我国对这些香药等的大量需求和广泛用于临床治疗的情况。公元541年,朝鲜请中国医生治病,公元552年,我国以《针经》赠送日本,又有吴人知聪带《明堂图》等医药书籍0卷赴日传播中医学。尽管中国尚不统一,战争不断,但医药之与国外交流较前代还是有着明显的扩大,从而也促进了中医学的发展和进步。葛洪和陶弘景是这一时期的医学的大家,本编已分别为他们立传,这里不再重复。

    第二十九章妇女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关于妇女的记录慢慢地多起来。见于《隋书·经籍志》者,有“梁武帝女《临安恭公主集》三卷,梁征西记室范靖妻《沈满愿集》三卷,梁太子洗马徐悱妻《刘令娴集》三卷。又著录有“《妇人集》二十卷,梁有《妇人集》三十卷,殷淳撰。又有《妇人集》十一卷,亡。《妇人集抄》二卷”。这些都是妇女自己写的书。《隋书·经籍志》又著录“《杂文》六十卷”,原注称:“为妇人作”。又著录“《女鉴》一卷,梁有《女训》十六卷。《妇人训诫集》十一卷,并录梁十卷,宋司空徐湛之撰。《娣姒训》一卷,冯少胄撰。《贞顺志》一卷”。这些大概都是男性作者为妇女而写,可能主要是关于妇女教育的撰述。《隋书·经籍志》以上所著录的这些书,当是了解当时妇女情况的重要资料,可惜都失传了。范晔《后汉书》、沈约《宋书》都有《列女传》,而其中可用的资料不多。现在,只能就各书所见零碎的材料,取其有突出成就及有代表性的人物,汇成本篇。

    第一节女诗人蔡琰①蔡琰,字文姬,陈留人,文学家蔡邕之女。她博学有才辩,妙通音律。

    《后汉书》李贤注引刘昭《幼童传》曰:“邕夜鼓琴,弦绝。琰曰:第二弦。邕曰:偶得之耳。故断一弦问之,琰曰:第四弦。并不差谬。”蔡琰在音律方面的才能,在幼年已有所表现。

    蔡琰初嫁江东卫仲道。仲道早死,琰回娘家居住。兴平年间(193—195),天下混乱,琰为胡骑所虏,居南匈奴十二年,生二子。曹操痛惜蔡邕无嗣,以重金将琰赎回,再嫁陈留董祀。董祀犯法当死,琰蓬首徒行,向曹操请罪。她言辞清辩,旨甚酸哀,当时公卿名士及远方使驿坐满一堂,无不为之动容。曹操说:你的情况我很同情,可是定罪的文状已经发出,怎么办?蔡琰说,“明公有良马万匹,虎士成林,何惜疾足一骑而不济垂死之命乎?”曹操听了很受感动,便把文状追回。因问蔡琰,听说夫人原先藏书很多,不知还能记忆不。蔡琰回答说,原来先父留下的书籍有四千余卷,经过变乱,都已损失,现在能回忆起来的,只有四百多卷了。蔡琰把能回忆的各篇亲自写出后与曹操藏书核对,没有错误和遗漏。

    蔡琰感伤乱离,追怀悲愤,写诗二章。其中一章为五言《悲愤诗》。诗云: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长驱西入关,迥路险且阻。还顾邈冥冥,肝脾为烂腐。所略有万计,不得令屯聚。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语。失意几微间,辄言“毙降虏,我曹不活汝。”岂复惜性命,不堪其詈骂。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彼苍者何辜,乃遭此厄祸?

    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终己。有客自外来,闻之常欢喜。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儿子。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号泣手抚摩,当发夏回疑。兼有同时辈,相送告别离。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观者皆氺ぃ?新芬辔匮省?

    去去割情恋,遄征日遐迈。悠悠三千里,何时复交会,念我出腹子,胸臆为摧败。既至家人尽,又复无中外。城郭为山林,庭宇生荆艾。白骨不知谁,纵横莫覆盖。出门无人声,豺狼号且吠。茕茕对孤影,怛咤靡肝肺。登高远眺望,魂神忽飞逝。奄若寿命尽,旁人相宽大。为复强视息,虽生何聊赖!托命于新人,竭心自勗厉。流离成鄙贱,常恐复捐废。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

    这首诗包括三段。第一段是说董卓的残暴和篡汉的野心。第二段是说她在胡地所感到生活的困难,听到中原有使者来迎接她回去时的喜悦以及她不忍离开子女的依恋心情。第三段是说她回到中原后所看到的依然是一片悲惨凄凉的景象,从而怀疑人生的意义和个人生活上的安定。全诗感情充沛,写出乱离生活中的切身感受,感人至深,有高度的艺术成就,是三国初期文学上的杰作。近人认为可与建安七子的作品并列。诗长五百四十字,也是前所未有的。

    蔡琰所著还有另一《悲愤诗》,见《后汉书·列女传》,有《东征赋》,见《昭明文选》。相传《胡笳十八拍》①也是蔡琰所作,但有不同的见解。《胡笳十八拍》的内容及其艺术成就与《悲愤诗》相类似,但还不能据此论定十八拍为蔡琰所作。

    ①本节材料见《后汉书·列女传·董祀妻》。

    第二节刘兰芝抗婚①刘兰芝,据说是建安年间庐江府吏焦仲卿的妻子。她聪明、美丽、能干,“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受过较高的教养。十七岁出嫁到婆家,与丈夫恩爱,又致力于家庭纺织。她每天从鸡鸣开始织布,夜夜不得休息,只用三天就织出了五匹布。而婆婆却嫌织得太慢,百般加以挑剔。兰芝实在做不下去了。

    焦仲卿了解了情况后,上堂在母亲面前为妻子说情。他说,儿子的骨相不好,幸亏娶了这个媳妇,可以长久相处。现在我们一起生活才二、三年,时间不算长,并没有什么斜歪之事,不知她如何不好?焦母说,你的心眼太小了。媳妇不懂礼节,举止随便,我久已不满,岂能按你的意思去做!我们东邻有贤惠女子,长得也很漂亮,我可以替你求婚。你快把这媳妇打发了吧!仲卿长跪乞求说,若是休了她,我决不再娶。焦母听后大怒,说,你好大胆!竟敢替老婆说话。我已跟她没有情意可言,不会答应你了。

    焦仲卿回到自己房中,看见妻子,难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说,这是母亲强迫她离去,不是自己的意思。他请兰芝暂时回娘家暂住,等他把府里的公事办完,再去接兰芝回来,请兰芝不要违背他的意思。兰芝说:不要再找麻烦了。自从嫁到你家后,事事顺奉公婆,进退那敢自专,昼夜辛劳,孤孤单单,总觉自己没有什么过错,原想准备奉养老人到底。哪想到这样做还是被驱遣!又说:我有生光的绣腰襦,有垂香囊的红罗帐,还有箱帘六七十个,各物都有它的特点。人贱了,东西也算不了什么,留着送人吧!时时安慰自己,久久不要相忘!

    天亮了,兰芝离开焦家的时间到了。她认真地把自己打扮起来,上堂辞行,焦母毫无挽留之意。兰芝又与小姑告别,小姑泪落如珠。

    焦仲卿骑着马送兰芝到了路口,下马对兰芝说:“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兰芝说:我很感激你的诚意,希望你不久来接我。她把仲卿比作磐石,把自己比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只是兰芝担心自己的兄长性情暴躁,由不得自己。俩人依恋不舍地分手了。

    到了娘家,兰芝进退两难。母亲见到她回来,感到意外,拍着手说,你怎么回来了?我教你学了许多本事,想你不会不守婆家的规法,你今天没有过错,怎么倒自己回来了?兰芝说,儿愧对母亲,但儿实在没有罪过。母亲听了大为悲痛。

    兰芝回家不多日,便有媒人来说亲。媒人是为县令的第三郎说亲,据说这位年青人“窈窕世无双,年始十**,便言多令才”。母亲要兰芝答应了这门亲事,兰芝噙泪说:府吏和我结誓永不别离,今日违约,恐不合适。母亲便回绝了媒人。

    隔了几日,太守遣府丞来求亲,说是他有第五郎,“娇逸未有婚,遣丞为媒人,主簿通语言”。兰芝的母亲再次谢绝了媒人,她说“女子先有誓,老姥岂敢言?”兰芝的哥哥听说此事后,却颇不以为然。他对妹妹说:做事何不掂量掂量!你先嫁府吏,后嫁郎君,这是天地之别,够你享受了。有郎君不嫁,你还想去哪里?兰芝仰着头回答道:你说得不错。在家事夫婿,中①见《乐府诗集》。

    途回兄门,由你安排吧,我哪能自己决定。虽然我与府吏有约,但怕是日后却永无相聚之时了。这时,兰芝所处的境况已经是若不改嫁,就无家可归。她答复哥哥的话,只能说是她已作了采取最后步骤的思想准备。

    结婚的日期很快定了下来。男方的聘礼十分丰厚,据说是“金车玉作轮,流苏金镂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兰芝对这一切视若不见,只是遵照母亲的嘱咐,含泪作嫁衣。

    焦仲卿听说后,立即告假回家。在离家二、三里的地方,马儿嘶叫起来。兰芝听见了熟悉的马嘶声,慌忙出来相迎,远远地看见了焦仲卿。兰芝上前拍着马鞍对仲卿说,自从分别后,事情变化很大,如我所言,我的亲父母兄弟逼我嫁给他人,你没有什么指望了。焦仲卿故意挖苦兰芝说:贺你高迁!磐石可保持千年不变,而蒲苇只是一时的纫劲。你当荣华富贵,我却要独赴黄泉!兰芝说:你怎么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都是被逼迫所为。你被逼离婚、而我也是被逼嫁人。黄泉下相见,不要违背今日的诺言!俩人约定后,各自回家。

    结婚的日子终于到了,轿子把兰芝抬走了。兰芝好容易熬过了一天。夜深人静了,她下了最后的决心,提起衣裙,脱去丝鞋,投水自尽。焦仲卿知道后,也在树下自缢而死。人们痛惜他们二人的死,将他们合葬在一起。后来有人为刘兰芝写了《孔雀东南飞》的长诗,流传后世。

    今案刘兰芝不慕权势,不爱金钱、财物、玩好,也不追逐贞妇烈女的名声。她是为了维护夫妻恩爱的纯洁而牺牲了年轻的生命。她在中国妇女史上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她反映了中国妇女中优良传统的一个重要方面。

    第三节谢道韫的才辩②魏晋时期,清谈之风盛行。谢道韫是在这个风气影响之下的一个才女。

    她的父亲是晋安西将军谢奕,丈夫是江州刺史王凝之。她自幼聪识,有才辩。叔父谢安曾问《毛诗》中何句最佳,道韫称:“吉甫作颂,穆如青风,仲山甫永怀,以谓其心。”谢安说她有雅人深致。

    一次,家人们聚在一起,天上下起雪来。谢安便问大家,这雪象什么?

    有人回答说,象在空中撒盐。道韫说,不对,象柳絮迎风起。谢安听了很是高兴。

    凝之的弟弟献之,与宾客谈议,词理将屈,道韫让婢女告知献之说,欲为小郎解围。她施青绫步鄣自蔽,参与谈议,客不能屈。

    晚年,道韫嫠居会稽。太守刘柳久闻其名,请与谈议。道韫素知刘柳之名,也不推辞。她“簪髻素褥坐于帐中,柳束脩整带造于别榻”道韫丰韵高迈,叙致清雅,先及家事,慷慨流涟,徐酬问旨,词理无滞”。刘柳大为叹服,说,他从未见过这样使人心服的人。

    一千多年来,谢道韫和蔡文姬一直是流传很广的人物。

    道韫著有诗赋诔讼,《隋书·经籍志》录有《谢道韫集》二卷。

    ②见《玉台新咏·古诗无名人为焦仲卿妻作》。

    第四节苏蕙巧织回文图诗苏蕙,字若兰,苻秦时期始平(治在今陕西兴平东南)人,《晋书·列女传》有传,但所记过于简略。依《烈女传》所记和有关记载考证,苏蕙是秦州刺史窦滔的妻子,善属文。窦滔因事徙流沙,苏蕙未相从而去。窦滔违背夫妻告别时的诺言,在外再娶。苏蕙非常伤感,织成回文诗,以赠滔。回文诗或称璇玑图诗,共八百余言,上下左右,婉转读之,皆成章句。原图五色相宣,用以区别三五七言诗句,后来变五色为黑色,诗句便不可读。约在宋元间,僧起宗以意推求,得诗三千七百五十二首。明康万民增读其诗四千二百零六首。两家合计共七千九百五十八首。《四库全书总目》认为:“但求协韵成句而不问义之如何,辗转钩连,■行斜上,原可愈增愈多,然必以为若兰本意如斯,则未之能信。存以为艺林之玩可矣。”《四库全书总目》的意见是正确的。而苏蕙作为回文图诗的创始人,其运思之巧,也是可以肯定的-
本章结束
一定要记住丫丫电子书的网址:www.shuyy8.cc 第一时间欣赏《中国通史》最新章节! 作者:中国通史所写的《中国通史》为转载作品,中国通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如果您发现本小说中国通史最新章节,而丫丫电子书又没有更新,请联系我们更新,您的热心是对网站最大的支持。
②书友如发现中国通史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③本小说中国通史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丫丫电子书的立场无关。
④如果您对中国通史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中国通史介绍:
16K小说网
(电脑小说站)
(手机小说站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