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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骇然的是这些大蝙蝠的数量和它们突如其来的出现。似乎地下溶洞里的大蝙蝠都出现在了这里，火光照耀之处，大蝙蝠像一只只面目可憎，长着獠牙的滑翔机。
火光之外，光与黑交接处，时隐时现闪动的大蝙蝠身影密密麻麻，就像是蚁群。我都无法想象它们是如何保持飞行姿态，而没有同时坠落下来。密度之大，在我看来几乎紧挨在一起，根本看不到飞行的空间。
大蝙蝠是更惧怕火的。此刻，我确认了这个信息。在三支火把同时亮起的一瞬，蝙蝠群围聚在小船上空的圈子，一下子放大了。就好像在火光中的瘴气，被火的光和热消融排斥在火光之外。
“我们需要更多的火把。”唐语默气喘吁吁的说。她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尴尬，这让我心里稍微安定些，我可不想在这件事上被她质问，哪怕是在私底下。当然，如果她有追究，这件事我绝对会装糊涂。
大蝙蝠被火把的火逼离一段距离，也让胖子和唐语默有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胖子依然瞪着赤红的双眼。不过此刻他双眼的红，已经不是因愤怒、剧痛引发的睚眦尽裂的红，而是血色的红。火光下，胖子就像一个刚从血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鲜红的血浸透他全身，从他的光头上、胖脸上、因粘稠湿热的血。而紧贴在圆滚滚如水桶般躯体上的衣服的下摆往下淌。
不知道是谁的血，他的或大蝙蝠的。也不知是滚烫的鲜血，还是癫狂的胖子发出的热量。他的身体上，向上蒸腾着如揭开的蒸笼一般的热气。
唐语默的脸上和身上也向下滴着血。但远没有胖子这般可怖。血色下，我看不清唐语默的脸色，但能看得出她的表情，她的脸上有留白。那是一种极度亢奋下的冷静。
最干净的反而是独自守在船头的杰克。他的身上和脸上有血迹，但不是连成一片的，而是一个个血点子，一眼就看得出是从上空洒落下来的大蝙蝠的血。
“他妈的。给我一支火把。”胖子眼珠子盯着杰克对我说。
这货先我一步看出了问题的关键，并不是他在船尾就招大蝙蝠。而是大蝙蝠刻意避开船头的火把，把攻击的主要方向集中到了船尾。
我终于站起来了。双手高举的火把，把头顶密集的蝙蝠群扰起一阵乱流。就像退潮的水，退出一块与火把光圈相对应的空间。
我把一支火把抛给胖子。火把从船头飞向船尾，在空中画出一个火的抛物线，却像一只冲进羊群的狼，或一只冲进沙丁鱼群的鲨鱼，让整个羊群或鱼群为之恐慌退缩。
胖子伸手抓住火把，发出一阵我听了都感到渗人的狞笑。
“狗日，有这么明显的缺陷还敢跟我斗。砍不过你们还烧不过你们？”
胖子狞笑着说。随着他说话的气流，唾液、血液飞溅出来。
“你受伤了？”我紧张地问。
“趁它们混乱，抓紧时间向下游划船。别等它们反应过来。下游的低温会让它们失去灵活性。”唐语默用更大的声音喊道。
“它们怕火，你没看到吗？它们不敢下来。”我吼道。
我更关心胖子，他的表现虽然很癫狂，很强悍，但我觉得他一定有问题。他身体上的血让我看不见他是否有外伤，但是他嘴里飞溅出来的血做不了假。如果他现在就开始硬撑，是不可能撑到最后，活着离开这里的。
“你他妈到底伤哪了？”我转头又对着胖子吼。
胖子砸砸满是血沫子的嘴。“我伤哪了？谁他妈能伤得了我。”
这回我算是瞅明白了，我看到这货嘴里喷出来的血沫子。纯粹就是他的口气，把脸上流下来的血液吹了出去。替这货担心真是有点多余。
“你没发现这些大蝙蝠有什么变化吗？亏你还吃过这东西。”
唐语默的话几乎和胖子的话同时传进我的耳朵。可见她是真急了。一般情况下，她不会跟胖子有交流。更不会和胖子抢话。
“它们的血变成红色的了。说明什么？”杰克的声音依然稳定。
“它们在迅速成熟。有什么东西让它们感到危机，它们加快了成熟的速度。魔鬼诅咒的力量增强了，我们如果不能尽快摆脱它们，就极有可能摆脱不掉它们了。”
“那它们能改变怕火的本能吗？”我插嘴问道。
我最关心这个问题。他们都有武器，最次的也有把直刀，我除了烧火棍子就只剩下牙齿。
“不，它们怕火是与生俱来的，而且火对它们可以说是致命的。但是对一个有智慧的生命来说，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止是逃避，而继承了魔鬼思维的这些大蝙蝠，它们的策略会更疯狂。”
“它们会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经历过这种事吗？”唐语默又一次像一头母豹子般发出咆哮。“但是我知道，我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摆脱它们，它们不会始终保持这种状态，它们怕火，但它们更怕完不成使命。魔鬼的意志会让它们放弃对火的恐惧。”
“别冲我乱吼什么魔鬼的诅咒。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本来就对被她和胖子踩在脚底下，踢过来踩过去心存愤懑，此刻终于忍不住发泄般吼了出来。
不过我清楚唐语默有一点说的没错，我们必须尽快摆脱这些大蝙蝠。它们在这里出现绝非偶然，它们的巢穴在哪里我当然知道，在距离这里很远的地下河上游。它们举巢出动，出现在这里，而且出现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那就说明它们不是尾随我们追上来的，而是提前在这里埋伏，在等着我们撞上来。
唐语默说它们加快了成熟的速度，这我无法理解，但是这些大蝙蝠有一定智慧看来是真的，可我更相信这种简单的智慧，是它们与生俱来的。
我把另一支火把递给身边的杰克。
“掩护我们。”然后对唐语默说：“划船，希望它们没你说的那么聪明。”
说完，我坐进船舱，抓起一支桨。
突然，我的脑子里传来一阵异常嘈杂的声音。似乎没有通过耳朵，直接抵达我的大脑。(未完待续)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