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师兄的下杜十九郎你可知情？”
不但知而且人原本就在这奚王牙帐之中。
杜士仪很想如此回可公冶绝那倔脾气他不是第一次领教思量了再思最后不得不含含糊糊地说道：“公冶先生神出鬼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裴将这儿说话不你我回帐中深谈如何？”
裴果毕竟是设法找了理由在幽州等着裴宽这位唐此刻为的私他看了一眼裴见其仿佛并没有紧急公务要对杜士仪这才跟着其回了帐中。等到坐定之原本面上有些急躁的他听到杜士仪问起公冶绝昔日托付晚辈之他顿时怔住脸上渐渐流露出了深深的黯然。
“我就知道……师兄他是说一不二绝不欠人情的因为我一时疏却让他对不起自己的老所以我这些年根本没脸面再去见他。”裴果深深叹了一口继而便怅然若失地说“若不是他这硬脾从前那会儿叙军早就盖过了如今单领一军的我……”
“裴将军也请不要一直惦记着当年旧人各有公冶先生选择的是对他来说最适合的一条而裴将军选择也是最能展现所长的一条路。更何当年我和崔十一郎初从公冶先生学剑的时他就曾经托付我们打听裴将军的近显然对你亦是关心得绝非有什么心结。”
“哦？”裴果一时眼神大见杜士仪复又点了点他不禁扶着膝盖站起身好一会儿方才长叹一“不知道今生还能有幸和师兄并马征战否？”
大帐之公冶绝手中捏着一个酒葫面露犹豫地看着帐中情突然心中一动倏地横移一见背后拍了个空的岳五娘气鼓鼓地瞪着自他方才莞尔笑道：“你要随随便便沾我的再等十年吧”
“哼”
岳五娘有些恼火地挑了挑随即便狡黠地往后勾了勾手指头。这时小和尚罗盈立刻兴高采烈地上了前他才刚跟着裴宽裴果这一行人回到了奚王牙尽管一路奔波劳可当岳五娘找着他又是赔礼又是道谢的时尽管他懊恼错过了一场大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因即便他面对的是公冶绝这个少林寺中不少前辈高僧也以礼相待的前辈高他仍然鼓足了勇气。
“岳娘子有什么吩咐？”
“公冶先生……不在这奚王牙我还是该叫你一声裴晗将军。你说我和小和尚联手把你缠然后再大叫裴昙将他冲出来会不会认得出你？”岳五娘见公冶绝猛然间面色一一时越发笑靥如“你有你的难我当然不是逼你去和人相见。不裴果将军可是镇守一军的将此次特意过来显然是为了杜十九郎送信时夹带的你那信符。都多少年前的旧事一直避而不彼此心里都有疙就算不能光明正私下打个照面又有什么关系
“多管闲事”
眼见公冶绝真的是甩手就罗盈不禁呆头呆脑地问道：“岳娘不拦住他？”
“拦什么你我加在一也挡不住人家单手”岳五娘恨铁不成钢地在小和尚头上重重敲了一见其虽是龇牙咧眼睛却死死盯着自她不禁叹了一口伸出手来复又摩挲了一下刚刚自己敲过的地突然眼睛闪亮地问“罗你是不是有些喜欢我？”
这个直截了当的问题顿时把小和尚给问懵了。罗盈只觉得心中一团烈火一下子爆了开整个人从脸上到身上全都是滚烫滚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到最他还是死命一咬舌这才总算恢复了神可那声音仍然比蚊子还话也语无伦次没个条理：“是……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远远看着岳娘子就心满意足没有非分之想真那时候在安国寺我也只是想远远瞧一没想到……”
“别说啦”岳五娘笑着打断了罗盈的又收回了这才慢悠悠地说“你见过的女人太少其实我脾气坏人又冲更何况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这一次也是偶尔大发善才借着送信把你送否则出了事你就要陪我一块死啦”
“我不怕死”
听到小和尚口中竟是迸出了这么不假思索的四个岳五娘顿时愣住随即几乎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发现罗盈脸涨得犹如血滴一她方才止住随即便轻声说道：“人生在你还有无数喜怒哀乐不曾体会千万别随口说一个死字。我和你是不一样你虽然是被安国寺崇照法师收养的孤但你无论在安国寺还是在少林没见过那许多黑暗丑恶的东生命对于你来是最可贵的。记以后不要被我这种花言巧语的女人给骗啦？就比如说我骗你说到幽州送信给公冶先其实根本不是为了这么一回事……”
见岳五娘的脸几乎就在自己鼻子跟又说着这些让自己不明白更不想明白的罗盈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了木了。直到看见岳五娘复又直起腰来嫣然一随即转身就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竟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袖子。
“我不在乎你说的那些”
当杜士仪送了裴果从帐中出来的时看见的就是岳五娘和小和尚拉拉扯扯的场他顿时又好气又好还得装成什么都没发现似一本正经把裴果直接送到了裴宽一行人的落脚营帐。而往见裴宽这位裴宁的长兄显然不是习惯说那些客套话的一开口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杜十九真是没想你这北地观风之行真的是恰逢其先在同罗然后又在这奚王牙一次次接连遇到事端。好在你福大命全都躲过来了。若不是此次我因公事而我家三弟又要先过户部集然后面圣方才能应明年省又被我死活劝否则非得跟着我来不可”
裴宁是个面冷心热的杜士仪早就知此刻他心头暖少不得再次谢过了裴宽。等到裴宽又细致周到地对他解说了这些日子朝堂中的变化和种种事他正若有所思地考虑归途之裴宽便再次开口说道：“杜十九虽说交浅言但你授官之我还是想说道两这也是我临行我从祖兄裴左丞的意思。凭借你此番接二连三建下的功回朝不必再继续守选是肯定但授官上我建议你不要操之过急。大抵进士守选满授不是任校书郎或是正就是外出任县抑或是州府参但历来重京官而轻外故而前者清贵自不必而秘书省校书又是诸官之中最清贵的”
南门吴裴尽管比不上河东裴却也是名门望如今在朝亦是兴有意提醒他这个外自然也是因为裴宁的缘故。杜士仪心中明自然连声道谢。一转眼到了除夕李鲁苏摆下大宴款待唐使以及部族上下人篝火之前奚女热琵琶声一时间也不知道多少人喝得酩酊大醉。而固安公主轻轻巧巧灌翻了李鲁苏之后便悄然先行退不多时又命张耀去传很快就把杜士仪也叫了来。
姊弟俩在前头那些喧嚣吵闹声中双双上马来到了老哈河见四面山风紧脚下草木枯固安公主便回过头看着杜士仪道：“这片山我不知道还要看多但你总算是可以回去了”
“阿姊……”杜士仪想到那一卷让李鲁苏仍以固安公主为妻的制心头一时也有些不是滋随即便勉力打起精神说“等回到京我也会常常给阿姊写信的”
“那还用说？你若是敢就此断了音小心我把你和王娘子的事情捅出去”话虽说得凶巴巴但固安公主却伸手抓住了杜士仪那马头缰让两匹坐骑靠得更近了一些。她这一生就连生母也没有多少时间一起相父亲嫡母兄弟姊妹更是疏远得犹如外唯一的孩子也被她亲手扼只有张耀算是她半个亲如今认了这一个弟她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留了给杜士因而须臾便用关切的语句叮咛嘱咐了起来。当她得知裴宽说出了那样的建议她微微蹙了蹙却是道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秘书省校书郎固然可自从天后年历代天子渐渐住在大明这太极宫中的秘书省就不如从前了。毕圣人哪里那么好兴为了查阅一本书特意跑去秘书省？而外官确实不易显但京畿道内各县的县凭你的门第族望功尽可做得。若能主持一次解未必不能收人望你回京尽可和京兆公杜思温好好商也可以找玉真公主问问主不用操之过急。当最要紧的是圣若能让圣人再见你一比什么谋划都强”
说到这固安公主深深吸了一口这才把手中一条马鞭递给了杜士仪：“你就要走我也不送你那些金银珠玉之类的俗这条马鞭是我亲手做你留下做个纪这也是号令我那几个护卫的信物。记阿姊我等着你在长安城中官居高将来给我撑腰”
“好”
杜士仪郑重其事地接过马旋即在固安公主的手上紧紧一握。见她展颜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他突然生出了一丝遗憾。倘若十三娘也在这知道有了这么一个豪气爽利果决的阿一定会比他更加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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