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县主恨恨地瞪了一眼地上这个毫无用处的管突然一跺脚打断了他的这才怒气冲冲地叫道：“杜士如今本县主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杜士仪这才从容站起身却是只拱了拱手便淡然若定地说道：“没想到真是蓝田县主大驾光临然则县主既然自知皇亲宗室之却还踏足这理刑不是我藐视县而是县主自己看轻了自己的身份须知以宗亲之但凡非大逆的官并不用亲自到否则何用管事相代？更不要说县主身为金枝玉女子之谁能想到竟会悍然闯入了这万年县廨的理刑厅？”
“你……”
不等蓝田县主张口反杜士仪便又迅速打断了她的话：“再前后虽有三桩告辛家的官然则豪门家奴仗着主家的势在外招摇撞以至于欺凌百姓杀伤人如此案例从唐初至今不知凡几。我这里还有几份证指认的正是辛家几位涉事的家仆。说不定就是他们在外私下做出这些败坏县主声誉的如今县主不分青红皂白闯入了这正在审案的理刑知道的人兴许会说县主这是不忿刁民胡乱告至于不知道的焉知不会指摘县主不顾自己身份尊而不顾这理刑厅乃是凶煞血腥之而要来袒护几个区区奴仆？”
杜士仪这张利蓝田县主哪曾体验这会儿虽是气得连胸口都疼可杜士仪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她尊贵的身份着她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话竟完全用不上了可她一时找不出说并不意味着杜士仪会就此打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她险些没气晕过去。
“更何县主看一看今次外间旁听的那三十百姓若是他们将今次这事情传扬出县主可知是什么后果？”
“你……巧舌如簧的鼠辈”蓝田县主终究按捺不住那勃发的怒气急败坏地疾步上前骂“这些都是你的伎以为我就会怕你不成”
见蓝田县主果然往自己冲了过那忿然扬手的模仿佛是不但打算咆哮公而且还打算动手打杜士仪不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面对这近在咫尺的女他只是轻轻嘟囔了一句话：“县主莫要忘当年长孙昕是如何被杖杀的”
这声音轻得就连左右也几乎难以听清但蓝田县主却听见了。她几乎是硬生生收回了那高高扬起的巴却不防用力过猛一下子扑倒在杜士仪面前的案桌右手更是把砚台等物全数翻落在地。那一瞬她只觉得心里一下子恐慌了起来。
长孙昕是王皇后的妹当年与其妹夫杨仙玉殴御史大夫李事发之后竟遭杖这件事曾经轰动一时。她虽不比长孙昕不过区区尚衣奉可长孙昕和杨仙玉毕竟是私底下殴人于陋而她刚刚那公堂之上的一巴掌要是真打过恐怕必然要脱层皮
想到这蓝田县主顿时异常后悔自己的冲动。就如杜士仪所若事有不直接把罪责推到奴仆头上也就完她于嘛非得自己跑来这里大闹一场？偏偏就在她思量退步之计的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竟然真是蓝田县主？未知县主到韦某倒是有失远迎了”
蓝田县主有些狼狈地站直身也来不及去理会右手上往下滴落的墨却是看到万年令韦拯身尚跟着似笑非笑的姜皎和面沉如水的王守一。好半晌方才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的她使劲吞了一口唾想要镇静自若地解说什奈何刚刚那一下力气用还有杜士仪的全都让她陷入了说不出的彷徨。就在这时她只听得身后传来了杜士仪的声音。
“如今案子已经初步有了结明公可是要带人旁听么？”
王守一和姜当初杜士仪就曾经在京兆府廨的念珠厅见然那时候他是借自己的案子把这两位最关心的另一桩案子给引出他和两人根本没有什么交故而此刻他就于脆装糊涂。而韦拯见蓝田县主那张脸一阵青一阵显然刚刚突然闯进万年县廨这理刑厅非但没占到便反而更落了下他便索性打哈哈说道：“这法曹事务如今既然是你署我自然放晋国公和楚国公都是来见我谈些私事对这案子自然更没兴旁听就不用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含笑冲着蓝田县主躬身行礼道：“未知县主可要到二堂盘桓片刻？”
若只有王守蓝田县主当然巴不得与其一同对韦拯施可还有姜皎她眼下又是形容狼哪里还想在这种见鬼的地方多因而轻哼一声便冷冷说道：“不用只希望万年县能够公正审理这案子”
见蓝田县主就这么径直匆匆出了理刑那手上墨滴还一滴一滴落在经过的路显得格外刺姜皎便发出了一声嗤笑。在此刻静寂的理刑厅这嗤笑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一时各人表现各王守一的脸色比地上的墨汁更而其余差役则低头不敢吭声。
至于地上跪着的李本以为蓝田县主来了便能够扭转大可谁曾想在家里不可一世的这位县主在杜士仪面前竟是同样被驳得晕头转转瞬间便狼狈离此时此他就犹如一颗心又掉进了无底深满心都是惶然无措。
王守一深深吸了一口冲着杜士仪使劲瞅了两仿佛要把此人的面目深深印在心旋即竟是也一声不响拂袖而去。他这一姜皎便知道今次必然大获全笑吟吟地对韦拯一点头便说道：“都说杜十九郎试场之上无人能想不到公堂之上也同样是风采照我算是见识了劳烦韦明府陪了我这许我眼下也要回去就此别过。
这两个异常难惹的家伙先后走韦拯终于觉得整个人畅快了不看杜士仪的目光里少不得就多了几分难得的激赏。等到他亦是转身离公堂之上立时呈现出了一副肃然的寂静。和此前需要惊堂木方才能够维持的肃静不此刻却是因为从上至下都见识了杜士仪三言两语就把蓝田县主惊那份从容冷静和犀利言足以⊥他们领教到杜士仪在做事精于之外的另一面
收起了刚刚那犀利的词杜士仪又一一询问几个苦再次做好笔录证供之他却没有如之前恐吓那般拷讯李而是吩咐将其收明日再断。
尽管今天这审案的好戏实则并未持续太长时可在那些旁听的百姓看却足足好几场大散场的时候竟有些恋恋不舍。等到得知来日他们还可以继续来旁不知道是谁竟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欢而等到他们出了万年县不少在外头竖起耳朵听里面动静的围观百姓蜂拥而竟是全都在七嘴八舌打听里头的情形。不消一会那些添油加醋的话就传得到处都是。
知道今日之事必然会惊动宫退堂之后的杜士仪收拾好了案卷往见韦拯少不得表示了对这位万年令替自己拖住王守一姜皎二人的感谢。然韦拯却连连摆手笑道：“他们又不像那蓝田县主一般草不过几个百姓和辛家的奴仆对他们若是真的过去旁岂不是辱没了自己的身份？窝在我这也不过是随时打探消息罢了。倒是就不怕辛家紧赶着派人善后……”
“明公何必明知故问？我自然是早早就派人等在了大安村。要是有谁自作聪那就是自投罗网了。”
“哈哈你想得周到就好”韦拯轻轻捋着胡这才眯缝着眼睛说“归根结蓝田县主为人太过愚谁要保更简直是愚不可及”
同样的这一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如是感就连王守一在回到家之后也忍不住这般大发雷大骂妇人不足与谋。而当朱坡山第隐居的杜思温听到今日事情始末之他却是得意洋洋哈哈大笑。然而等到笑过之他却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喃喃自语连连摇头。
“嫡庶不确实最容易招祸……昔日共患可如今却不能共富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吐出了这些外人几乎听不清楚的嘟囔之他突然招手叫来一个从低声嘱咐道：“去给嗣卫王妃送个口朝廷括田之让她尽快把田亩的帐盘清楚不要贪图眼前之为儿子着想要也规劝规劝嗣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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