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兄妹什么都就是太讲礼数太客气都是自家何必如此拘泥？”赵国夫人去年底方才刚见过杜十三可杜士仪却是阔别两年有此刻便欣然笑“十九郎真是大变样不但名扬宇更精华内不复从前的稚果然不愧是有为之才我和五娘原本还想着把十一郎托付给让他好好磨砺锻没想到转眼间你便升任左拾到了这东都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你在东都没有私不如住到崔家来如何？”
赵国夫人一看到杜家兄就想到杜士仪当年不顾解试日夜赶路到东把崔俭玄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情此刻几乎想都没想便说出了这一建议。然而话音刚一旁就传来了崔五娘的轻轻咳嗽。她侧头一看长就只见崔五娘款款上了前来。
两年的时间让杜士仪显得成熟挺但两年的时间却让崔五娘明显清减了下面庞亦不如当年那般总带着几分一切在握的强势。她含笑对杜士仪和杜十三娘兄妹二人点了点这才开口说道：“阿杜十九郎如今不是当年的白而是天子近官居左拾遗。而四伯父起复为尚书左丞的消息刚刚确不日必定会回到东都。四伯父重居高迎来送往必然不杜十九郎在这儿进进出人多嘴以讹传对四伯父和杜十九郎都不利。”
和崔五娘再次重见她依旧如此面面俱杜士仪心中明这位长姊仍然放不下肩上的担仍然在用自己的方式鼎力支撑崔氏。想到这他便对赵国夫人诚恳地说道：“夫人关切之我们兄妹铭感五只是在洛阳这一住难免要一年半一直叨扰确实多有不便。”
好容易逮着说话的机崔俭玄立刻拍着胸脯道：“就是阿你放我在东都也算是地头我带着杜十九和十三娘去找合适的宅院就好”
“什么地头十一日后说话留心一如今崔氏不比从前了”
崔五娘冷冷一瞪崔俭玄立时气焰全消。这时赵国夫人方才歉然说道：“确是我考虑不周疏忽五娘和杜十九郎的话在理。十一郎既是这般热就让他陪着你们找一处合适的宅子。四兄这一回以十一郎的性必也会觉得家中逼仄嘈索性就让他和你们同住。”
“阿真的？”
见崔俭玄喜形于一旁侍立的崔九娘登时为之气当下轻哼一声嘟囔道：“分明是怕四伯父回来又老是盯着你教训丨个没完……”
“都少说两句”家里崔承训丨崔椅兄弟二人都是好性子偏偏这一双长相酷似的弟妹个性最崔五娘对他们是又头疼又无如今杜士仪肯接手一个带回她只消压着崔九娘就心里简直是如释重负。此刻一语喝住了两个她便又上去搀扶了母亲坐口中说“不找合适的宅院固然要这头两还请十九郎和十三娘先在家里安等回头外面准备好了立时搬出去。否总不成到了东都还要你们出去住旅舍客舍？”
叔父杜孚在东都还有私此事杜思温曾经提然而杜士仪懒得和杜孚有什么瓜杜思温的私宅他也不想扯着虎皮做大旗去叨再加上这一次的擢升突找宅子确实不可能今日一蹴而他也就答应了下来。而崔九娘好容易又盼了杜十三娘回这会儿就拉着人出去玩闹她们俩一杜士仪见崔俭玄眼巴巴瞅着自他便没好气地回看了过去。
这种事难道还要我这个女方的兄长来说？
崔俭玄这会儿虽然患得患可他转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张口待要说话他猛然间醒悟这婚事虽然是阿娘阿姊都首就连四伯父也默许了可总不能明讲是他自己亲自和杜士仪直说的。一时他只能绞尽脑汁字斟句酌地说道：“阿阿这次我到长安还见到了三师兄。三师兄以我如今的情直接由卫官而武不如设法先求乡贡明如此明年省试若能明经及就可设法候选……”
“不愧是裴郎想得周到。”崔五娘笑吟吟地打断了崔俭玄的心里却不由嗟弟弟信赖草堂的恩师和师兄弟们更甚家里此等话无论母亲四伯父还是自己崔俭玄都未必会听。注意到刚刚崔俭玄和杜士仪杜十三娘之间的眼神变她便又附在母亲耳畔低声言语了两句。下一赵国夫人就露出了欣悦的笑容。
“十一郎能得这般师不但是他的幸也是崔氏一门之幸。杜十九有一件事其实我早就想可家中迭遭变遂一路拖延到了今天。十三娘当初在崔宅之中学礼书经算我是看着她如何努力如何用心从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她。她父母都不只有你这么一个长如今十一郎已经守制期我这个阿娘便替他求个亲如何？若得十三娘为子我必定视她如亲五娘九娘也必然会待她如姊绝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这样的承诺和崔俭玄之前的话如出一辙。杜士仪扫了一眼一旁于笑着的崔十以及面露羞涩的妹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头道：“夫人厚杜十九不敢辞。然则我只有十三娘这一个妹不能让她草草出因而嫁妆等等都要好好备办。”
“对是要好好预备。”尽管知道自己这个真正的准新郎对这事情其实没什么发言但崔俭玄更记得自己和杜士仪的承连忙开口说“那就等我今年得了乡贡明经的资再行交换婚书
嗣赵国公的爵位归嫡长子崔承训丨而幼子则是门荫常科皆却得视情形再做决所以崔俭玄有这样的决赵国夫人不知道有多高当即笑着说道：“那就依不要让十九郎和十三娘失望”教训丨过儿她便对崔五娘说“五杜十九郎要替妹妹预备嫁你也替你弟弟好好打点诸礼”
“那是自然。”崔五娘爽利地答应了下心里想着崔承训自幼定下的妻出自琅琊王氏的王六娘如今尚未进她见过一只觉得人虽温婉有但仿佛柔婉太却不及杜十三娘的坚忍不拔。如今杜士仪真的开口允下了这一桩婚今后家中不但有个能帮手的而且更是母亲和她们姊妹全都能信赖托付的人。
尽管只是口头定下婚但杜士仪回到自己当初和杜十三娘曾经寄居过的崔家那一处院仍然少不得对妹妹明说了。也许是路上就已经把这个话题挑明杜十三娘的脸上虽有些微微红可已经没了先前的含羞带沉默片刻反而轻声问道：“阿倘若我出嫁你又不能娶家里岂不是无人照管？要不再拖一阵子。”
“我能拖得你却拖不阿兄已经耽误你很久了。”杜士仪轻轻按住了杜十三娘的肩这才坦然说“家里没那么多事樊川杜曲老宅和田庄的有十三郎帮忙照二十一郎虽在读却也能帮手一把。至于宣阳坊私你把秋娘留给我就行了。竹影还是跟着你们从小就在一如此我也能更放心些。至于你的嫁我都想好去年吴九他们从广东回端砚原石的储备足够用三年。而既然已经风靡开此一桩生意已经不太好继续做。所幸对奚族的茶叶生意已经正在接下来兴许还会加上对契对突这又能支撑几所我打算给你预备两万贯的嫁妆。
听杜士仪说着这些井井有条的安尤其是两万贯的嫁杜十三娘登时只觉得眼眶湿润了。两万那便是两千万那些王侯贵戚兴许会不放在心然则对于一度衰败的杜家来却是一笔极其庞大的财富。而这全都是她的兄长殚精竭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她没有帮上太大的可出嫁时却要分走这么这让她如何能坦然接受？
“阿太多真的太多了你日后说不定还要辗转各地做怎么也应该多留一些打更何阿兄将来也要娶总不能让人说……”
“总不能让人说什么？”杜士仪微微一轻轻屈指弹了弹小丫头的脑“是你自己想太多了。我要当我要赚最初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还有你这个妹妹的日子过得好些。就连当初我在圣人面前都之所以考进士而不是去考明经就是因为进士及第不用守能够让妹妹风光出嫁。如今我已经愿望达成要是不能让你风风光我岂不是白白拼了这么多年？”
“阿兄……”杜十三娘情不自禁地低头擦了擦眼这个话题她拗不过兄可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愿意这般接受那庞大的馈因而沉吟好半她就抬起头说“岳娘子既是走如今我们又到了洛我替阿兄去看一看王娘子可好？”
不料想杜十三娘突然提出要去见王杜士仪先是一随即就笑了起来：“阿兄可就谢谢你这个善解人意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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