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洛阳县试明经科不过初而且远远及不上进士科那般四等及第那样正可毕竟是崔俭玄万里长征第一步。等了两见前两场崔十一不曾被黜落了回杜士仪这才真正放下了心。
想来崔俭玄既然能够在李隆基这位天子面前也不露应付这区区县试应该没问题
和进士科不一明经科的县试并不排出具体名第三场考完便立时可知道通过或者不通过。省试常科之明经科和进士科皆占了大而明经每一科及第的人数几乎都是进士科的三倍以因而即便只是县洛阳县廨门前等候的人何止比进士科多一倍。从衣衫光鲜的豪门家仆到麻衣褐袍的寒素家足有几百人。
随着县廨大门徐徐打第一个麻衣如雪的士子昂首挺胸出也不管认识他不认识立时有人大声问道：“郎君可通过否？”
“区区明经科的县哪有铩羽之理？”
这是矜持而又文绉绉但更多的人是一出来便寻着亲友报喜。至于连县试资格都没捞到的那是谁都不敢见灰溜溜钻入人群恨不得如泥鳅一般谁都不沾。直到这上百个与试士子几乎都出来方才有人慢条斯理从里头缓步踱了出到了现下已经冷清了下来的大门他还东张西望看了好一阵最后才大失所望地抱怨道：“竟然没人来亏我还想留在最后一如此免得旁人聒噪
话音刚他就只听到一个气咻咻的声音：“别人都出来就你磨磨蹭蹭落在最后还在这胡说八杜十九郎和十三娘都等得不耐烦外头人又他们索xìng等在了这毓德坊洛阳县廨旁边的酒肆。”
见是女扮男装的崔九又听得杜士仪和杜十三娘都来崔俭玄顿时转恼为于咳了一声说道：“这前头别人有的兴冲有的垂头丧我自然就让他们走在前这时候有什么好争不就是一个县试嘛……”
“这么阿兄你自然是通过了？”
“那当也不看看我之前头悬梁锥刺股那么发奋……”
崔俭玄话还没说见妹妹给了自己一个大白他也不好言好语地问了杜家兄妹在何处等立时一溜烟撇下人往那儿去气得崔九娘一跺脚后慌忙跟上。等一进那已经全都被包下来的小酒适应了里外光线不同的崔俭玄很快就看到了角落中那一席的杜士仪和杜十三赶紧就冲了过不等人发问便笑吟吟地说道：“初战告捷”
“你还知道是初战告看你这得意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已经省试明经及第了”
跟进来的崔九娘还不忘贬损了兄长一见崔俭玄仿佛没听见似眼巴巴看着杜士仪和杜十三显然在等着夸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可就当她以为杜士仪必然也会和她一好好说上得意忘形的崔俭玄两句却不想杜士仪竟是笑吟吟地说道：“为了庆贺你今天初战告十三娘可是早就吩咐厨下备了好酒好等着给你开庆功宴呢”
“啊”崔俭玄果然喜上眉连忙对抿嘴微笑的杜十三娘打躬作揖“有了十三娘这顿庆功我一定再接再厉不管府试还是省我都闯给你看”
杜十三娘见兄长拿自己打不禁有些微微羞可听到崔俭玄如此拍胸脯打包她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随即嗔道：“九娘子人就在这儿小心回去告诉赵国夫好好训丨诫你一通你这初战告上可慰齐国太夫人和赵国公在天之中可让崔家上下安下可对得起你自己这几年的积累和努哪里是我一席庆功宴的功劳阿兄是诳你今天这大好时你怎能不回家去亲自向长辈和兄弟姊妹报喜？”
崔九娘今天在街口遇到杜士仪兄本就想提一提此此刻见杜十三娘替自己说她顿时如释重负。如若四伯父崔泰之没有到洛阳崔俭玄即便和杜家兄妹交此刻也必然愿意回可如今刚刚官任尚书左丞的崔泰之访客极偌大的永丰坊崔宅外院总是停着络绎不绝的车以至于崔俭玄偶尔回家也是盘桓片刻就母亲赵国夫人每每提到这个便嗟叹不已。
“十三娘说得人逢喜事jīng神却也要和家人一同分享。等你明rì回我让十三娘好好给你预备庆功今晚你就跟着九娘子回去看看你阿还有其他兄弟姊接下来你要报喜的地方多着呢。”
杜十三娘和杜士仪都这么崔俭玄犹豫了片想想母亲每每见自己回去时那惊喜的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时杜士仪少不得命从者与酒肆店主结账。出了酒一行人一路同一直到往南过了纵贯洛水的新中两边方才道了别。
可走出去没几崔俭玄突然又打马回到了杜士仪身侧他郑重其事拱了拱这才诚恳地说道：“杜十今天我口试经义试官大为赞当初若不是你硬留着我一块去拜访卢这些东西我是死都不肯去读更不用说让人拍案赞叹。受你恩惠多了去我也不和你说什么客气今后你要有什么只管说一声”
眼见崔俭玄说完拨马就杜士仪愣了一不禁笑了起来。今rì同样作男装胡服打扮的杜十三娘引马陪在兄长另一此刻不禁轻声说道：“阿从前我刚见十一郎君的时就觉得这人又傲气又任xìng又奢身上不知道多少毛病。可相处久却觉得他至少真心待人。而如今……”
“如今是不是觉得他更是长大了？”杜士仪笑眯眯地反问了一见小妹脸上微他想起他和崔俭玄从相见相交相整整六年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风雨眼看着这个名门贵公子在一次次磨砺挫折之中走了过来。纵使他是曾经帮过不可就如杜十三娘所若是崔俭玄本xìng不是真心待并没有纨绔习他纵使再有能耐一百那又有什么用？
心中既早就预备让崔俭玄在初战告捷这一回崔家去向家里人好好报杜士仪的所谓庆功宴自然是胡诌。然明天给崔俭玄庆功这一杜十三娘却记在了心等回到家里就叫了秋娘和竹影秉烛想着该预备些什么新鲜花样。当杜士仪从月影口中得知此事不禁哑然失笑。
十三娘训丨诫起人来固然一本正可照顾起人来同样无微不至。他有今也一样多亏了有这样一个妹妹
作为常参次rì杜士仪又是天还没亮便忙着起床漱洗更连早饭都是热酪浆就着新鲜出炉的胡只图一个方便。在观德坊东门等到坊门开他上了定鼎门大街往北行了一会儿功就只见星津桥天津桥黄道桥三桥连更远处就是巍峨壮丽的洛阳宫和洛河北岸那起伏的地势。即便如今是夏天亮得可天上仍可见残月和尚未散尽的星已经有到得比他更早的官员在中间最为宏伟壮观的天津桥上看洛水风景了。
走上天津听到桥头桥尾有几个已经不再年轻的朝官在那儿吟杜士仪不禁莞尔。从初唐至就在这上朝的必经之路也不知道有多少诗篇为人吟咏出蔚为流传。今rì他也起得算算时辰得在这儿等上好一阵方才能够候着上他不禁暗叹这常参官的辛下一他突然只听得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上朝还眼下闲适得好天气好景杜十九郎可得好句？”
回头一见竟是苗延本待随口敷衍两句的杜士仪便笑着说道：“上阳宫里晓钟天津桥头残月前。空阔境疑非下飘飘身似在寥天。星河隐映初生r楼阁葱茏半出烟。此处相逢倾一始知地上有神仙。”
苗延嗣眉头一继而就若无其事地说道：“果然不愧是杜十九信手拈怪不得我家中二子全都对你推崇备至。对今rì中书省李拾遗因为新得美又正好乔迁美下帖广邀同僚前我越俎代庖相邀杜十九不知可有兴趣否？”
中书省右拾遗李元芝第一个挑破了那宫衣中藏有诗因而喜获天子赐佳这桩美谈别人兴许会传为佳可杜士仪一点都不想和此人有什么纠此刻立时想都不想满脸歉意地说道：“不巧得崔十一郎昨rì刚刚通过县我早就约好要为他庆贺一恐怕分身乏术。还请苗中书替我恭贺李拾遗双喜临回头我必然补上一份礼物庆贺”
苗延嗣不想自己主动示杜士仪竟然当面拒心里顿时大为恼面上却若无其事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等到又前行数来到了那些五品以上高官的行列他回头看了杜士仪一想到张嘉贞透露的宫中传出来的消他心中不禁生出了难以抑制的忧心。
那诗笺风波怎至于最终牵连到了王皇后？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