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深知自己就是再练剑也不可能练出裴果那般的超绝身吴道子和张旭的画技和狂草也断然难以企可这并不妨碍他所受到的震撼。更不用他亲自擂响当年的秦王战那种糅合了历史沧桑和战场激荡的鼓声亦不时响彻耳提醒他眼下正是盛唐
至于裴果提醒他关于楚沉的他自然对崔俭玄提点了一句。可后者更懊恼却也是没能目睹那一场盛这几乎成了东都洛阳上下无数人的心声。
正因为如当门下省上下官员得天子亲自令左拾遗杜士仪就当日天宫寺中题记一以纪念当时胜羡慕的固然不但遗憾的则更多。唐人骨子里便有一股喜好浪漫爱好雄奇的习就连左拾遗中最年长最资对于杜士仪这个新进同僚一直若即若离的窦事后也不禁对这个资浅的小字辈委婉表达了一层意思。
“君礼贤我等既都在门下日后当同进同退才是。”
这同进同退说的是朝中大还是那等看热闹凑热闹的小那就只有当事双方彼此去体味了。
不杜士仪当了几个月的左拾和同僚之间虽然不像最初那般受人排可因为年纪的关却也谈不上如何融洽。借着窦先这一他也就顺势搭了个梯子。
如裴果张旭吴道子这种后世可以封圣的超绝人要再凑热闹固然需得机然则他如今也已经不再是六年前初至嵩山求学的才尽神各种文会诗社漫谈之类的交也就少不得多了起间或用各种各样新制出来的好砚好墨……甚至于用新制成的好纸笺勾搭了张偶尔流出一幅吴道子的手这却也是不时有一来二门下省从窦先到其他左补阙和主事之类的官有什么活动也会叫上他。
至于那自从进入正赛之陡然之间激烈程度和名声又暴增许多的马球也成为了公卿王侯消遣时的一大去处。尽管正赛一改预选赛时可免费观而是开始卖最初有些不那么顺可那每个档次收费完全不同的票以及在洛阳南城仿佛是突然之间就平整出来的宽阔场地和四周看却吸引了不少人的兴趣。
尤其是私密性和陈设都极其不错的包厢看尽管票价昂而且也不是一场一场地而是一个月一个月地可在几个花费不菲包下包继而又宣扬这象征地位等等言辞的推动有人下场参赛的各家也单纯不在乎银钱的也大多数都包了或大或小的包厢。
而窦先这等家中不富裕也和其他同僚一起跟着杜士仪来瞧过好几次马球赛。天子好马民间马球也颇为流满朝文武之中有对这个不以为然可也有不置可否更有热衷眼看这几个年轻世家子弟捣鼓出来的马球赛竟然有声有想要掺和的不在少一时崔俭玄竟是成了个大忙人。眼看八月河南府试明经科在他方才不得不忍痛挤出了三天时间临时抱佛把经史看了个昏天黑累得杜十三娘不得不向杜士仪表达了心中忧虑。
“阿河南府试在十一郎君之前却一心一意都在忙着马球赛的如今方才紧赶着备会不会被人说他是玩物丧志?”
“你不用担玩物丧志是因为本就心志不可崔十一固然有时候爱抱喜欢使小性可认准的东西却是很难拉回他知道分否则也不至于最后几天赶回来备考。”说到这杜士仪便语重心长地说“每年明经及第之足足有上然而守选七年方能授官的期却足以⊥众多人等白了头都未必能做上即便官宦子弟也需要机缘。崔十一的经史既然在圣人面前都能过只要他不是发挥失试官就算再犯嘀也不会将其轻易黜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什么一万个心……我哪有担心我是怕五娘子和九娘子心里担心”杜十三娘强自反驳了一见杜士仪似笑非她面上微微一反身一阵风似的就快步出了书斋。直到站在院子她才深深吸了一口面上露出了几分迷茫。
除了崔俭玄在家守制那三她与其常常是抬头不见低头对他可以说是极其熟悉了。平心而他不像阿兄智计百不像阿兄经史文句信手拈不像阿兄交友众更不像阿兄那样总让人觉得如同一座大山一坚定不移稳重可靠……可他却也有一种独特不同的东西。而他固然不像阿兄那般遭受过家门焚毁才尽重病这样的苦却也曾连丧祖母和父险些一蹶不而从最初的相识一直到现他始终是一颗稚子之心。
想着想杜十三娘忍不住双掌合十对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喃喃自语祷祝道:“求天君赐福保十一郎君今科一帆风顺。”
话音刚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轻轻咳一转头见是满脸笑意盈盈的秋她猛然间想到自己和秋娘一向亲也曾经告诉过这位大倘若崔俭玄得了河南府明经科解那两家就会定下婚那时候秋娘高兴得什么似的。这一她的脸上刷的涨得通红。
“大媪……”
“娘子一贯乐善好待人以如今这小小的心神佛一定会成全的”
大约是因为之前崔俭玄回家却反被崔泰之好一通训丨之后闹得不欢而河南府试在赵国夫人反而没有让人来请崔俭玄回家只是吩咐崔五娘把亲手缝制的一件下试场所用的素色白袍给崔俭玄送了过来。
而看到崔俭玄堂而皇之地占据了杜士仪那满满当当全都是书的书又见弟弟捧着母亲亲手做的衣裳满脸复崔五娘便收摄精神语重心长地提醒道:“阿弟这些年的课就连嵩山卢公亦是赞不绝下场之时只需谨不要妄自菲其余的事都无需挂怀。”
“阿姊放我记住了。”崔俭玄深知母亲身体不崔家六房合家务事又不容易打因而几乎不曾为他们这些子女亲手做过衣裳鞋如今这一件袍那千针万线之也不知道寄托了母亲的多少期望和嘱因他紧紧抱了包最终又抬起头“阿姊也放我不会让人有机会指摘我玩物丧堕了崔家的名声”
因为要早起赶着上朝的缘崔俭玄去应河南府试这一杜士仪只能与其一路同行到观德坊西门为止。看着坊门左近那些和自己立场相同的常参又听着晨曦之中渐渐响起的那一声声晨他突然笑呵呵地对其竖起了食指和中指:“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一关。”
“这都是节骨眼上连我家阿姊都在给我减你却还拼命给我加压”崔俭玄使劲磨了磨牙表示不最终却看着徐徐拉开的坊咧嘴笑道:“不和你啰嗦我上我的战你去你的官等结果出我再给你报喜”
对于崔俭玄自诩去上战杜士仪压根没往心里他根本没有考虑到这家伙会马失前蹄的可能性。因而上朝之后回到门下省左拾遗直当他就着一摞中书省拟定的诰敕文一路按照规章书判到了将近末尾的一他突然为之眼神一顿时想到了日前曾经引起了好大一番争论的案子。
武强令裴景仙坐赃五千事发后逃李隆基大令人追捕得之后将其斩首示却为大理寺卿李朝隐奏其乃是乞且坐赃罪不至其祖裴寂有功于今裴景仙为硕果仅存的嫡宜宽宥死处以流李隆基览奏之后却又命杖却再次遭李朝隐上以律法有轻乞取之赃和枉法取赃律法治罪不同加以抗最终以坐赃杖刑一流岭南作为了结。
他对于李朝隐此人本不甚了经此一事却对其产生了深刻的印待其后打探得知其刚直清正非一而是从中宗睿宗年间直到眼下都是如他不禁大生敬服。没想到此事尘埃落定至今不过短短十数就在今另一道委任官员的敕书便出现在了他的案头。
大理寺卿李朝隐转任岐州刺史
岐州虽是京畿道中最重要的州之可终究还是外官须知李朝隐从明法科出乃是当今鼎鼎有名的法当初还曾经官拜吏部侍起起落落这已经不是第一遭了对比同样曾经几度起落的宋杜士仪提笔书判的同心中却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就在这时自他官迁左拾遗以来就调拨在身边的令史肖钰突然快步进到他身边之后便躬下身低声说道:“杜拾源相国召见。”
尽管侍中源乾曜和黄门侍郎裴璀都是杜士仪的老熟人但除了他最初进门下省时见过几此后单独召见却少得很。当杜士仪满心疑惑地来到了源乾曜的直房这位侍中屏退了所有闲杂人也不拐弯抹径直沉声说道:“嗣滕王上言说楚国公姜皎在外言圣人有废后之意。我听说你和姜四郎颇有些往可曾听说过这风声?”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