娪白眼神充满了疑惑，我看过一遍，猜到五六分，低声说：“这些是历年积累的财灵。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活着时，对财富的痴迷，死后意念也聚集在财富周围。阴阳师寻穴找宝，大多就是通过财灵找到的。遗物一般都附带着死者的信息，也就是这个意思。”
娪白问：“那他们有害么？”
我说，不动他们的东西，他们就没害，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到来。一动就不成了，这些财灵守着他们生前的物品，历经数百上千年而不散，你就能知道他们对这物品的珍视程度。
当既把老乌龟拖上岸，找地方系好。嘱咐娪白不要去看他们眼睛，穿过这群财灵，里面还有个佛窟，满室泛光。许多铜皮木箱堆在当中，有的箱笼已经腐杇，从中散落出如小山一般的金银珠玩。张文银就蹲在这堆财宝中，正呜呜地哭，一边道：“我滴钱儿啊，我滴那个娘。每天想你啊，想得娃断肠。”是个曲子不错的哭丧调。娪白小声说：“老东西嗓子挺好，只怕天天来哭，练出来的。”
我示意她不要说话，这也是老东西的财灵。外面的财灵，守的只是他们各自的宝，老东西守着的，可能是精华。
张文银有所警觉，转过头来找。我们与他必竟是两种生物，缺乏沟通的媒介。所以能看到他，是因为这里阴气过盛，气敛不散罢了。他指定看不到我们的。
眼前的宝藏是此行最意外的收获，之前只求逃出生天，若非张文银掂记着他的财宝，出离来此看守，也不会将我们引到这儿。
我拉着娪白，轻手轻脚，先看看这满室的宝物，如果能带走一些，也要挑最有价值的。
面前几只腐烂的大木箱里，散落出金珠珍玩，不敢轻易去翻动，只能拿眼去瞅。金酒杯，银茶壶，一串串的红宝蓝宝。每一件的经济价值极高，但总有些过俗的感觉。
顺着找了找，有象树一样的珊瑚，有商周的鼎釜，有镶满金玉的宝匣。
娪白瞪大了眼睛，指指这个，指指那个，什么都想要。见我不为所动，急得乱跳。我示意她别急，张文银是熟门里弄的行家里手。他身边的才是好东西。
在他身边，放着一尺来高，十多册的金册子。此物出土过一本，之前好象汉墓出土的，里面抄录着金刚经。见到这么多，还是让我吓了一跳。这要能带出水，无疑是件重宝。
娪白也看见了，瞅着眼珠再也不会转动。我小声嘱咐：“你别也把魂落在这儿。”再看，还有一块拳头大的,外表是石皮，其中暗影流动的怪石头，看得我心中怦怦狂动。
老东西的财灵，此刻抚摩着一件三尺来高，却分五层的宝崡。塔顶纯金制成，以下逐层分别是玉，银，翡翠，青玉，金刚石，塔形宝象*，底座上刻着一圈密细的梵字经文。娪白指着，示意这是什么？
这是装有佛骨舍利的玲珑浮屠。如果那圈梵文能得到解读，就能得知是哪一位圆寂高僧的舍利。
我细细地看了周围环境，这间石窟不算广阔，是个密闭的独立空间。空气中的潮湿和霉腐之气难有流动，与外界的联系早已隔绝。墙上绘有多处壁画，数百位罗汉像半浮于洞壁中。画工古拙，罗汉姿态劲酋怪拔，看上去早于盛唐，极有魏风。要问这些宝物和这秘窟历史，只怕要从刚才见到的，那水上遗迹中去寻找答案。可以简单地这么理解，一场自然灾变，造成了开封古城失落于水底。之前城中宝物在灾害来临时，得到转移和良好地保存。
开封在历史上称为七朝古都，春秋时期又称逢泽、逢池、百尺坡。上游古鲁沟水，东北古渠水于此患积，取其地势低洼而得名。这也就是我之前提到的，历史上开封的水纹信息十分丰富。这几个古地理坐标唐宋时还见记载，随着黄河变道泥沙堆跌，真正的逢泽早已深埋地下。再被古鲁沟潮涨潮落冲刷淘澄，宛如于地底掏空显现出来。这极可能就是我们见到的水漠城廊的由来。
也许那金册，和这宝崡上的文字，能讲述出这段历史。
石室内没有自然光源，目光能见，是窟壁上发出的暗暗磷火和金珠闪烁的迷离光彩。众神如怒如许，静纷纷圆注着我们。我示意娪白不用再等，尽快选中心爱，方便携带的既早离开这儿。这死丫头相当有能耐，指着这宝崡，意思是非高僧不嫁。
我要笨如她，就白混这么多年。先在周围找了找，在一堆发霉的书籍和几只香炉边，发现了我要的。拖着她出到外室，指着那那群财灵，小声道：“想要带走宝贝，还得搞定他们。”
看着那一张张森森鬼脸，娪白问：“怎么搞定？僵物大战僵尸？”
我说：“这里的东西，全象是被贼耗上了。你想拿走一件，他们指定跟咱拼命。自古都以为凶悍的鬼，是厉鬼。但厉鬼一般外强中干。最难绕的得数财灵，你不动他宝贝，他不急。要一动了，象地主老财，连命都能搭上。”
娪白说：“他们命早没了，还怕再死一回？”
我说，被他们緾上了，咱就不是咱了，也等于民间说的中邪。到时别说运宝，没准只想着分头寻死。她问那怎么办？我想了良久，想出一计，道：“历史上成功对付守财奴的案例，只有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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